海盖特的奇迹
“虽然雷斯垂德探长真心相信他看到的是两个人,但门口光线太暗,不足以确证。可是我们也不能过分归咎于雷斯垂德,当他拦下送奶车,口口声声发誓见过你时,并非全然是在滥施权威。他确实见过你一次,只是他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了。
“我刚才说你没有同伙,严格说来是这样没错。但你肯定和名义上的合伙人莫提默·布朗先生分享了这个秘密,他今天早上出现就是为了将注意力引开,以免警察仔细盘查送奶工。很不走运,他的谨小慎微和忧心忡忡使他完全没帮上忙。
“你将假胡须放在门厅,这犯了个大错误。但如果藏在身上,也许在被警察搜身时就露馅了。这所谓的奇迹之所以能够奏效,有赖于你故意让你太太习惯你对那把雨伞毕恭毕敬的态度。而实际上,你如此重视那把雨伞,无非是因为少了它你的戏就演不下去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虽然用语简明,口吻平静,此时却长身而起,恍若一名瘦骨嶙峋的复仇者。
“现在,詹姆斯·卡普雷杰先生!”他说,“你的婚姻并不幸福,因而想离开你太太,这我或许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不公开、合法地与她分手,而要大费周章策划这种消失仪式呢?”
我们的客人那白皙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
“我也不想这样,”他脱口而出,“谁让格洛莉娅嫁给我的时候是有夫之妇呢!”
“你说什么?”
卡普雷杰先生扮了个鬼脸,霎时间他的鲜明个性纤毫毕现,可见如果他投身喜剧行当,定能大红大紫。
“喔,这很容易证明!她巴不得回到真正的丈夫身边——管他是谁;他的威名令人生畏——只怕格洛莉娅早就想甩了我,说不定还乐见我沦为阶下囚呢。但我生财有术,而那位上层人士懒于此道。格洛莉娅的精明自是众所周知。”
“老天,华生!”福尔摩斯低声道,“这并不太令人意外。这便是最后的一环。我不是说过那位女士对卡普雷杰这个夫姓过于在意吗?”
“我厌倦了她的冷若冰霜,厌倦了她的高高在上。现在我已年过不惑,只想平安度日,遨游书海。但是,先生,如果你坚持,我得承认,这确是下三烂的手段。”
“好吧!”福尔摩斯说,“我并非执行公务的警察,卡普雷杰先生……”
“我的姓氏甚至都不是卡普雷杰。是我那创办公司的叔父强加给我的。我的真名是菲利莫,詹姆斯·菲利莫。唔,我已将所有财产归入格洛莉娅名下,只除了那二十六颗价值连城、可以转手的钻石。我希望和这个该死的愚蠢姓氏一刀两断,以詹姆斯·菲利莫之名开始新生活。但我在一位侦探大师面前败下阵来,所以任凭你处置了。”
“不,不,”福尔摩斯和蔼地说,“你已铸成大错,可叹我竟未及时看出端倪。一辆送奶车不走商贩送货的入口,却直奔宅邸正门,岂非意味着我们的社交规矩彻底乱套?如果我能为你的新生助一臂之力……”
“如果你要帮助我?”我们的客人惊呼。
“那么,你绝不能使用真名,否则一定会有人洞察奥秘。基于必要的灵活变通,直至你寿终正寝之日,华生都将宣称你失踪一案仍悬而未决。你随便选择其他什么名字都可以,但詹姆斯·菲利莫先生绝不能再出现于这个世界上!”
“詹姆斯·菲利莫先生一案正是这些未解之谜的其中一起。他回自己家里去拿雨伞,从此这世上再也无人见过他。”
——摘自(《福尔摩斯探案集》之《新探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