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达尔齐尔本人自认非常合理的标准来说,他对威尔德尔是怀疑得有理。不是这个胖子上司不愿承认有时心伤的确比心绞痛还痛苦,但对他而言,如果不是国家医疗部可以医得了的病,他一概不接受部属以此做为请假的借口。
昨晚在还没到家之前,威尔德尔仍不确定自己会面对什么状况。最有可能是,克里夫特·莎拉曼抢先他一步回家,收拾行李,不告而别。回到家之后,他既感失望又如释重负,因为看见克里夫特的包包还在上星期六放着的地方。
他仍然无法揣测出克里夫特到底想搞什么鬼。比方说,克里夫特被押进警察局的时候,为何不爆出他和自己的关系?显而易见的答案是——即使不是唯一的解答——整件事曝光后便见光死。这一向是意图勒索的人最担心的事。此外克里夫特既然不吭声,会让威尔德尔索性也选择沉默,这样事后就更能证明他牵连其中。
他反复思索克里夫特各种居心叵测的动机,一直坐到接近午夜,才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他屏息以待。客厅的门缓缓打开,桌上的台灯照在克里夫特的脸上,像似诡异的浮雕像。
“你好哟,麦克,”克里夫特说。
威尔德尔没有搭腔。
“我的东西还没拿走。”
“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嗯。我拿了就走。”
“想搭客运的话,你有的等了!”威尔德尔恶狠狠地说。
“客运?”
“没错。什么一路搭便车,碰巧来到这里,鬼扯!皮夹里居然还有班车时刻表!”
“你去搜我的皮夹?”克里夫特显然是真的惊讶。“是啊,我早该料到了!这就是你们受训练的目的,对不对,当一只猪。”
“别做攻击,孩子,”威尔德尔说,“你来这里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
“跟猪住在一起?”
“看看能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我已经跟莫利斯通过电话了,小朋友。相信我,你的底细我很清楚。”
“你们两个谈和了吗?让你们和好,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克里夫特怯怯的冷笑了一下。“他讲了什么?”
“你想呢?荣誉推荐吗?”
“当然不是。不过如果他说我是冲着你才来约克郡的,那他就是睁眼说瞎话!你想想嘛,麦克,只凭着他在床上说溜嘴的几句话,我就大老远跑到这乡下地方来勒索一个同志警察?我何苦呢?拜托,伦敦警察局里的猪哥我认识多了,要真的嗅到我可能威胁到他们,他们老早就派人去希思罗机场抓我,还搜出一屁股的毒品了!可没人告诉我说,你们乡下地方的警察会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威尔德尔说,论点的力量愈显薄弱,让他几乎反攻为守。
“我觉得无依无靠,”克里夫特说,“我是说,来到了这里,我发觉一个人也不认识。据我所知,这边的人仍旧会对同性恋处以私刑咧。我想找一个友善的本地人,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话几乎说动了威尔德尔,但威尔德尔同时警觉到是自己想要接受对方的说法,这一来,反而又强化了本身的疑心。
“非常感人,”他说。“所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阳光普照的约克郡?来帮莫哥捎口信吗?”
“你听好,”克里夫特说,“先提到约克郡的人不是莫哥,而是我。我先讲到了,他才提到你的事。是我先提到的,不是其他人,懂了没?”
“喔,是吗?你干嘛没事提到约克郡?”威尔德尔冷笑。
克里夫特迟疑了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说明原委。
“莫哥问了几次我家人的事,但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有兴趣知道。那只是随便聊聊,当你在……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