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们也可以拿钥匙去开门。不过,瑞茜尔,要记得我跟你讲过的话哟。”
她讲得很快,说完面带微笑,嘴唇弯成暴风雨夜乍现的镰刀月,表情愉悦。接着,她的视线聚焦在门口附近的一点上,凝视得专注,让瑞茜尔也想转头看个究竟。凯依瑟·里斯特依契摇摇头似欲阻止,然后闭上眼睑,慢慢躺回枕头上。
电话仍然响个不停。
瑞茜尔迅速下楼到门厅,拿起话筒。
“瑞茜尔,我是洛尔德尼克。”
“你好哟。”
“一切都好吧?”
她回答之前犹豫得过久,若非对方太专注于自己的事,一定会注意到这番迟疑。
“还好,”她说,“你呢?你声音听起来还是忧心忡忡。”
“应该是。帕斯卡尔尔今天晚上在开场之前来了,又在问班恩德勒依的事,结果影响了我表演的心情,真衰。他有没有要去找你?”
“就我所知是没有。”
“那就好。我只是以为,他可能想出贱招,骗你说我从实招了,所以我想先打电话跟你说,我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我太自私了,只顾讲自己的事。阿纪的情况怎样?”
“她讲话有点语无伦次,几乎是喃喃说个不停,大部分是贵朵琳和黑色恶魔的事,还有一大堆奇怪的东西。她一直讲到某个地方,然后突然不讲了。我觉得她好像是……”
“怎样?”
“没事,见到你再当面讲。你马上会回来吗?”
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传达给洛尔德尼克了。
“唉,我必须待到谢幕。”他说,“今天晚上被我演成这样,我可不敢再惹宗爱琳生气!不过我不会去等该死的公车了,狠心花钱直接叫辆计程车罗。”
“计程车很贵。”
“值得啊。瑞茜尔,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好,”瑞茜尔平静的说,放回话筒。
她在门厅里站了片刻。这是她这辈子头一次碰到男人向她示爱,可是她并没有沉思太久。改天有空再想这件事也不迟。此时此刻,她还有其他种类的爱必须思索。
楼上没有动静。
她走进厨房,新装潢明亮爽朗,令人心情放松,她告诉自己来这里只想泡杯咖啡,静静坐着等洛尔德尼克回来。
然后,她背后突然出现动静。她转身,看见门缓缓打开,在她就要惊呼起来之前,她看见了开门的东西,它伴随着一声放心的呜咽,有如音乐厅里的低轻声咳,瑞茜尔于是完全放松下来。原来是名叫鲍伯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大狗啪啪地走进厨房。
不过这番刺激也够她受了。她从来不会因为恐惧而不知所措,反而会因此振作而采取行动——面对逆境时,她父亲会变得固执、爱唱反调;她猜,自己这种反应大概是他的某种变体吧。她走向冰箱上面的钥匙挂板。她想找的钥匙没挂在上面。她叹了一口气,走回楼上,进入凯依瑟·里斯特依契的房间,轻轻移走梳妆桌上的一串钥匙。凯依瑟·里斯特依契没有动作,也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瑞茜尔却感觉到她在暗笑、观察。
瑞茜尔再走下楼,检查钥匙,这一串是厨房钥匙板上那串的备用钥匙,但有一把不同;而瑞茜尔想找的那把钥匙,在凯依瑟·里斯特依契私人保管的这一串上则挂了两支。
她下楼进入地窖,回想起十年多前那个星期日的下午。她壮胆步下相同的阶梯,决心破除凯依瑟·里斯特依契为地窖胡乱散布的恐怖气氛。现在的她当然能理解小时候所无法理解的事:真相不一定能战胜恐惧的想像,而再荒唐的念头也胜得过最坚定的事实。金尼恩就此再也不敢下地窖玩耍,而瑞茜尔尽管勇敢踏进了空旷的内室,却也永远无法恢复当时对外室的那份纯真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