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说应该死的是你,而不是他们?”
“不,应该死的是伊拉克人。”
“这个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讨论讨论,查尔斯。”
“没必要,医生。你想要一个答案,我给了你一个。我希望在那些伊拉克人动手之前先灭了他们,但我并没有因此就计划在英国发起对穆斯林的战争。”
但是他确实想对某个人发起战争。他曾梦到对着一个脑袋侧面扣下手枪扳机,看到白色的棉布头巾在血液中开花。他还梦见举起微型轻机枪,对着一群哀鸣的穿着布卡罩衫的妇女,让她们以每分钟八百圈的速度移动。他会在睡眠中突然大汗淋漓地醒来,相信他做到了,他的心脏会失控般地狂跳,但到底是出于罪恶感还是狂喜,他分不清。
他知道,他遇到了麻烦——随着越来越黑暗的梦,他的偏头痛更厉害了——但是,他固执而荒谬地迎接这种痛苦,他认为这是某种形式的惩罚,是自然的公义:总得有人来偿还,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人还不如是他。
阿克兰内心不稳定的平静在他移居伦敦五个星期后被彻底破坏了。他在柏蒙西地区的一家小酒吧里安静地独饮一品脱啤酒,一群穿着考究的城市经纪人推搡着走进来。他们兴奋地谈论着这一天赚的钱,几杯酒下肚后,他们的嗓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心烦,有两三次阿克兰几乎被他们推来搡去地碰着了,但是如果不是其中一个人和他说话,他本不会做何反应的。这个只能看到阿克兰右侧的男人,在没有得到阿克兰的回答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聋子吗?”他说,在阿克兰的鼻子下挥动着一杯橙汁,并扬起下巴,向阿克兰示意左边的一只空凳子,“我问你,能否考虑往那边挪一挪,给我们腾个地儿。”
他的话节奏单调,声调平和,显而易见的巴基斯坦口音,阿克兰的回复是即时的,也是无意识的。他用右臂勾住那人的脖子,挥起左拳,正正地打在对方的脸上。经纪人痛苦地嗥叫一声,倒下去,撞向他的朋友们,血从他的鼻子中涌出。
其余人立即惊恐地看着阿克兰。“上帝!”其中一个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喜欢凶手。”阿克兰告诉他们,然后坐下来,继续喝啤酒。
片刻惊讶的沉默后,有人弯腰把地上的家伙扶起。他从吧台自动分配器上取出一张餐巾纸,捂住鼻子,愤怒地瞪视着攻击者。不管他是什么宗教或国籍,他穿的是衬衫,打着领带,外加一套深色西装,完全一副西方人的打扮。只有他流苏般的胡子和所选择的饮料暗示着他的伊斯兰背景。“在这个国家,你不能这样做。”
“我出生在这里。我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一样,也出生在这里。”
“这并不意味着你是英国人。”
“你们都听到了吗?”巴基斯坦人激动地问他的朋友们,“这个人因为种族原因袭击了我。你们是我的证人。”与阿克兰相比,他个头矮点,但是更加粗壮,他掂量着在同事们的支持下,自己胜算的机会。他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警告阿克兰,“你是个疯子。你不应该被放出来。”
“错,”阿克兰故意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我是个愤怒的疯子,即使一个愚昧的巴基佬也能看出来。”
这无异于对着公牛挥舞一块红布。经纪人被这种侮辱激怒了,他低下头,蓄势待发。如果他站在阿克兰的左边,他胜算的几率更大,但是他在右边,傻瓜都知道,他无法从力量、速度或体能上与阿克兰抗衡——经纪人的生活就是坐着处理案头的工作——他们所知道的唯一的打架方式就是挥动着拳头,希望一拳打中对方。他没料到阿克兰会那样迅速地抄起凳子,也没料到阿克兰会真的进一步向前,把凳子砸向了他。他砰的一头撞向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