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漩流
。他推推楼门,没有上锁,说明妻子还没睡。他打开门厅的灯,同时听到里屋信子走出来的脚步声。弘治坐下脱鞋,信子在身后跪坐。
“你回来了!”她仍穿着白天的和服,腰带也系得结实端正。信子保持这身装束等丈夫回来,直到两点钟。她也没说你回来的好晚啊,也没问你去办什么事了。早在三年前,信子曾因问话不小心脸颊被打得红肿起来。
弘治默默进屋。信子下台阶关好楼门,熄了灯。弘治进客厅开灯,抽起烟来。他懒洋洋地倒在沙发里,累坏了似地双肘支在桌上。信子烧了开水,沏好红茶端过去,将茶杯放在丈夫面前后说声晚安,这就是信子对晚归丈夫的习惯做法。
“你等等!”丈夫叫住她,直勾勾地盯住穿戴齐整的信子。他认为妻子这个样子迎接他回家是一种嘲讽,看到这个女人的发髻与和服,他总是产生狠狠地弄它个七零八落的冲动。“我有事儿要说。坐下。”
“是。”信子坐在远离丈夫的椅子上。
“明天我要出去旅行四、五天。”
“是出差吗?”
“也算是出差。最近我很累,出去休养休养。”
信子低眉顺眼地沉默着,此时她仍然不问丈夫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夫妻之间,不知何时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顺便去一趟长岗,还是为贷款的事。”
“……”
“我想跟老爷子把事情谈妥。上次去时,他有所心动,但还没有下定决心。这次想把条件也谈妥。”
信子仍然沉默。
“先把话挑明,即便从你娘家借了钱,我也不比你矮半头。”他支着下巴望着妻子。“我还是原来的我,你也别因为我从你家借钱就目中无人。”
信子怒火中烧,但是嘴上没说,说了也没用,她只关心丈夫要借多少钱。上次回娘家时,父亲母亲都没谈及此事,真是不可思议。父母是怕一旦说明真相,信子会向弘治提出抗议,导致夫妻关系恶化。但就算此时追问,丈夫也不会说出数额,他的嘴特别严实。如果硬要追问,他或者不屑一顾地打岔,或者拳脚相加。
“明白了。”信子颔首说道。“你休息吧!”她起身略施一礼。
弘治伸直手臂,瘫软地将脑袋耷拉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目送妻子出去。
信子的脚步声在走廊中远去,随即响起关门的声音。她肯定反锁了房门,虽然这里听不到,却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不过弘治极力说服自己,跟这个女人也过不了几天了。不久就能从长岗抽出巨款,有借无还的计策也能成功。明天,德川专务介绍他去见是土庆次郎的得意门生宫川董事,这与直接见到是土庆次郎毫无两样。我的机会来了,弘治陷在沙发中踌躇满志。
“这次会见决定我的命运。常说人生只有三次良机,但这种机会恐怕只有一次。我必须给宫川留下良好印象,此举决定我将来的发展。”他越发野心勃勃。
“不可能永远做相互银行,我要靠是土撑腰完成飞跃。据说是土注重人才主义,被他看中而成为财界希望之星的大有人在。捯捯根底,宫川不过是个经营出租汽车的小人物。如今怎样?他居然得到了是土垄断联合企业的一片天地。”
弘治的幻想仍在不断膨胀。他今晚说服了枝理子,是因为还需要利用她一段时间。正如她察觉到的那样,弘治的心早已从她身上移开。所以,提出一千万日元赡养费的浅薄见识令他感到可笑。当然,散伙时绝对分文不给。
翌日,弘治提着一个轻便的旅行包走出家门。他没有直接到单位去,而是先打出租车去了枝理子家。
“哎呀!你要出远门?”枝理子刚刚起床,一脸慵懒地来到门厅,看到了旅行包。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