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
关子亮早料到了,有了思想准备。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没有吱声。
郑心海问:“谁的?”
关子亮说:“张祖全的。”
“哦。”郑心海应了一声,说:“你怎么不问我这两天关机去了哪里?”
关子亮眯着眼睛诡异地说:“问什么问,你去哪里我还能不知道?”
“怎么?你也去了瓦屋场?”郑心海问。
“我去那里干什么。”关子亮说:“不就是发现几例艾滋病例吗?看把那些当官的紧张成什么样。”
郑心海痛心疾首。说:“不紧张才怪,一个小小行政村,截止目前已检验出二十三个病例。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这几日多少人在为这个数字发愁,寝食难安,市疾病防疫中心及皮肤病防治所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市委市政府命令他们尽快拿出准确数字,并且严格保密,以防消息外露,引起人们恐慌,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
关子亮闷头给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
“我还告诉你一个不幸的病例,有个叫张三枚的妇女,一家三口连吃奶的娃娃都被感染上了艾滋病毒……真他娘的惨。”
关子亮酒杯脱手,“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这话就像冰雹一样砸在他心口,生生疼痛,寒凉刺骨。
他醉眼熏熏地说:“张三枚,我认得她,她是我们的一个证人……”
关子亮抱紧脑袋,将整个身子支在饭桌上,嘘嘘直喘气。酒喝多了,他的眼前不断出现晃动的人影,是那个小巧个子的女人,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孩子……那孩子见生人一个劲地哭,哭声把女人急得手忙脚乱。关子亮还记得自己哄过那孩子:嘿嗨,小家伙,别哭,警察叔叔不是坏人,你别害怕。他给小家伙怀里塞了一张百元人民币,女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贪心的人……对了,张三枚还对关子亮说过一句很隐忍的话:“警察同志,我老公不在家,我……怕被人欺负……”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借孩子挡着自己的脸,显然她心里有着难言的隐情。可惜的是,关子亮当时想到更多的是以为她害怕疑犯报复,因此他对她说:张三枚,你不要害怕,我们公安局会保护你的。这话是不假,警察就是保护老百姓的。但他说这话的次数多了,相对来说就不是那么用心了,可是女人听了很感动,当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他连连磕头……关子亮抱紧脑袋,将整个身子支在饭桌上,嘘嘘直喘气。
“张三枚,张三枚怎么会得这种病?我不相信,郑心海,你讲假话,骗人。”关子亮借酒上脸开始骂人。骂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他想捡起地上的杯子,弯腰下去却怎么也够不着,他再把手伸长一点,却不料失去重心歪倒在地。
“哥们,你的地板没铺好,不平整,看把我摔得,都爬起不来了。”他说。
“你起不来,鬼信你。你大概只有在女人床上才起不来。”郑心海指着他骂。关子亮伸手夺了他的酒杯过来,反手丢在地上。一会儿,郑心海也坐到地上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一瓶酒,没了酒杯,干脆一人抱一瓶子,痛痛快快地喝。郑心海专拣记忆深刻的事情跟关子亮描述,他说:在提取村长的血样时,村长似乎有些明白出了啥问题,惊恐地蹲在地上,双臂把缩成一团的身体抱住,头埋在胸前,用脚尖不停地碾踩着地上的蚂蚁。说来也怪,他蹲的地方不停有蚂蚁向他进攻,这些蚂蚁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排着队伍,前赴后继地向他涌来,仿佛村长是一块大大的,散发着蚂蚁们喜欢的味道的食物……后来,当他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一下子崩溃了,双手死死拽着郑心海说:你们不能丢下我不管啊。说着扑通一声跪下,狼嚎般地大哭,他哭的样子特别恶心,眼泪、鼻涕、甚至连小便都一齐下来了,想不到他那么瘦,身上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