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的死敌。也难怪过去他对她说的爱,说的生和死,都是一场梦呓。山盟海誓怎么盖得住活生生血淋淋的现实?江蓠贞在黑夜里面壁发愣,所有的话一时都凝在喉头,结成了冷冷的冰块。
欧少华说:“你怎么不说话?我想今天听完你的全部解释,往后,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
江蓠贞说:“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一个女人注定一生一世要爱上一个男人,你就是那个我到死都要爱的男人。为了这种爱,我不后悔对你作出的一切隐瞒。假设这件事能够隐瞒一辈子,就是要我把命搭进去,我都认为值当。”
欧少华说:“你只顾着你的感受,却不顾我受不受到伤害,你,你让丢人现眼,一辈子做人抬不起头来。”
江蓠贞说:“你一辈子做人要抬着头干吗?你就不能为着你的爱,低头做一辈子人吗?不然你要我怎么办?那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了,况且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一向以为生活可以重新选择,路也可以由人挑。过去我挑错了路,现在回头怎么就不行?我求你,我真的求求你少华,你也给我一条路走吧……”
江蓠贞说话掷地有声。经历了各种人生苦难,她因此而变得成熟坚强,甚至有些深谋远虑。欧少华显然在辩理上不是她的对手。他说他只是一个乡下人,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传统乡下人,他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他也不可能原谅她的过去。
男人就这个德性,不管女人犯什么错,都没有身体犯错重要。欧少华也不例外,他恨恨地从枕头下面摸出手电筒,摁着一团光亮指着江蓠贞说:“我不听你胡说,你卑鄙,你阴险,你的脸皮厚到可以当城墙了。”说着,他拔腿往外走。
“不,少华,你不能这个时候往外走……”江蓠贞死死拽着欧少华的衣襟,说什么都不放他走,因为她知道,他这样一走,便是所有的罗愁绔恨,都将化为乌有。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害怕,我害怕被村长那堆牛粪欺负……真的,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也没有这样软弱过!要是像过去那样没有爱,我可能连死都不怕,可是我现在有爱——我爱你,所以我无法自拔,无以回头……”
两人距离那么近,江蓠贞的双手又拽得那样紧,可她还是担心在一瞬间失去欧少华,失去他,等于失去她赖以生存的整个精神支撑。
她的眼睛闪出乞求的泪光,突然,她跪了下来,竟然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少华,求你别走——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倾心舍命爱的男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除非我死——”
欧少华没有动摇。他最终用他劳作的手,有力地掰开江蓠贞的手,不顾一切地甩开她,冲出了家门。
从那以后,欧少华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他做得可真绝,白天上山劳作他不和她说一句话。晚上,他再不碰她的身子,一到天黑就离开家,去学校跟王修平老师搭铺睡,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黑夜里,扔给豺狼虎豹一般的村长,任凭他欺凌她,就像欺凌一条狗,发泄完了,还要揣她一脚,然后昂然而去,傲慢地连正眼都不看她。
那些日子欧少华的哥嫂外出打工,家里没有人,江蓠贞常常三更半夜还不敢回家,在村外的古道上像孤魂野鬼似的徘徊。她不止一次地偷偷来到山村学校背后,像无声的猫儿一样爬到山村教师王修平的窗前,悄悄地往里面窥探,当她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在和他的好朋友下棋说笑时,她那美丽的丹凤眼汩汩流着泪水,她的嘴角轻轻蠕动,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可她就是不知道如何对他说,他是那么地讨厌自己,一句话都不肯听自己说,绝了情的人那才叫狠。江蓠贞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趴在窗棂上失声痛哭。不想,她的哭声惊动了对弈的人,两人以为是贼,拿起棒子冲了出来。当看清是她之后,王修平鼻子里发出“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