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起来,“你当然学得下去,艾米丽,而且你必须坚持。今天上午好好复习德文,午餐时间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你非要打就打吧。”艾米丽灰心丧气地倒在床上,好像要睡个回笼觉似的。
“我会打电话的。”萨拉灿烂一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往城里去的一路上,艾米丽的话一直纠缠着萨拉,它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许她当时应该表现出更多同情心,但烦躁搅得她五脏六腑不得安宁。这小姑娘究竟为什么如此小题大做!萨拉自己寻思起来,毕竟在艾米丽这个年纪,我就未婚先孕,被迫辍学,是个住在冷冰冰、臭哄哄的小破房子里的社会贱民,家里墙壁都泛着潮菌,用着烂掉的塑料家具,但我当时也没有哭啊。反正凯文离开之前都没哭过——我就是直面现实而已。
那么为什么艾米丽就不行呢?那番惊慌失措、情绪波动的状态,只会阻碍她的前进。鲍勃太惯着她了,她得学会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我会在午餐时间打话回去的,但我会轻描淡写地和她说话,也许不表现得大惊小怪,反而更有利于艾米丽解决问题。
萨拉把艾米丽的烦心事放到一边,开始思索加里·哈克和雪伦·吉尔伯特的事。
萨拉的心思都放在这个案子上,都投注到那一大摞用红色带子扎着的出庭文件里,几个小时之后,法庭上又要上演一番唇枪舌战了。萨拉在上次审判中成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在陪审团入席前,两位大律师与法官开了一个小会,朱利安·劳埃德—戴维斯做出了让步,说已经没有必要听取雪伦儿子韦恩的证词了。他原本是打算通过视频链接,让小男孩在一处单独的房间里接受盘问,身旁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方心理医师陪同,但因为雪伦在前一天的证词中承认,她大概在遭遇性侵犯的时候叫出了韦恩的名字,而且事发之后,雪伦肯定跟韦恩提到加里,这样一来小男孩的证词已经难以令人信服了。
因此,今天出庭的第一个证人是性侵犯紧急处理中心的法医。她证实雪伦的阴道遭受了大面积的挫伤,这与雪伦说自己遭强奸的供词完全吻合。她手腕和喉咙上的伤口与被捆绑的说辞相符;脸颊和鼻子上的擦伤也与她描述的那一计右拳打击的位置相合。朱利安·劳埃德—戴维斯通过精心巧妙的问题引出以上事实,细究伤痕的每一细节,以此强调造成所有伤痕的手法是何其凶残。
但对萨拉来说最重要的是法医没提到的部分。朱利安·劳埃德—戴维斯盘问结束之后,她就满怀自信地站了起来。
“马森博士,是你对雪伦·吉尔伯特的阴道挫伤进行检验的,对吧?但你的报告中并未提及精液,请问你是否发现了精液呢?”
法医是位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子,留着短发,架着金属边框眼镜,她摇摇头。“没有,我们并未发现精液。”
萨拉故作困惑状。“但依我看,你确实查找过,对吧?我是说,在强奸案中精液是非常重要的证物,对吗?”
“对,的确是这样。在这个案子当中,我在被害者阴道中进行了多处采样,但始终未发现任何残留精液。”
“依此判断,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年轻女子耸了耸肩。“强奸犯进行了体外射精。或是受害者事后使用了灌洗器进行了清洁,但没有证据支持这个说法。”
“很好。从法医检验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遗憾的,对吗?因为如果可以找到残留精液,你就可以进行DNA检测,如此一来被告是否有罪就会真相大白了。毫无疑问,你曾经十分努力搜寻过残留的精液,是吗?”
“我的确尽了全力,没错。”
“概括一下你的证词,马森博士,你的验伤结果证实了受害者的确如她所述地遭受了暴力强奸、殴打和捆绑。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