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家伙本不是头脑单纯,冷血无情的怪物——这个原本老实本分的人,现在竟彻底陷入了疯狂。不得不承认,这完全是他自作自受。但并非所有责任都在他。那怎么可能呢。
——迈克尔·吉尔莫《贯穿心脏》
我做了个黑色的梦。我躺在浓稠的黑暗中,身边睡了一个女人。我紧紧盯着那个女人,她没有脸。那本应是脸的地方,被抹成了一团浓重的黑。
小莲。我想不起小莲的样子了。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
小莲。是我杀的。是杨伟民让我杀的。
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是唯一一个与我生存在相同世界的女人。
小莲躺在我身边,没有了脸。那团黑,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小莲死了。歌舞伎町变了。北京来的崔虎渐渐有了势力。失去老板和二把手,变成一团散沙的上海帮也有了新头领,重新汇集起来。现在,歌舞伎町已经成了崔虎和朱宏——上海帮新老板——的囊中物。二人将这块地盘分而食之,和乐融融。当然,双方也在暗中打探彼此的底细。
还有,杨伟民。只有杨伟民没变。那一夜,他让我杀死小莲,自己则大赚了一票。肮脏的钱,带血的钱——但钱总归是钱。杨伟民用他手上的钱把崔虎和朱宏治得服服帖帖。我也赚了一笔,肮脏的钱。
我做了个黑色的梦,小莲对我笑也不笑。我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被涂成一团浓黑的脸,在向我诉说着什么。但她的脸连个形状都没有。我静静地看着,那记不起长相的小莲。
我等待着,等待身体内部的冷气积聚。为了杀掉杨伟民,为了履行对小莲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