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期一 四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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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说,老师,”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否出于某种从祖先遗传而来的恐惧心理,生怕邪恶一经言及,便可能将它释放出来?),“你说一场大动荡将会降临到你们的山谷和人民的头上。还说我是被派来预备——”
“预备那道路的。是的。还是来为世界加添荣耀的。”
“可是,是什么样的动荡呢,老师?另外,什么书里写过这样的预言呢?”
老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那部《姆卡书》里。”
“对不起,”埃勒里说,“什么?”
“《姆卡书》,”老师说。“那部丢过的。”
在埃勒里脑子里的某个地方,一只小小的抽屉打开了,这个事实被记录下来并且存档了:那部书是丢过,而不是丢了。“姆卡……”他说,“可以告诉我那个词怎么拼吗,老师?”
老人拼了一遍,在解释词中那个停顿符号时稍微有点麻烦。“姆卡,”他又念一遍,强调了那处停顿。
“姆卡,”埃勒里重复道,“这是什么意思,老师?”
主教直率地答道:“不知道。”
“明白了。”老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是用哪种语言写的呢?”
老人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这可是个棘手的难题了。埃勒里全神贯注地琢磨着其中的奥妙。“姆卡”……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弥迦”这个名字早期的或后来被弃置不用的形式呢?那部《弥迦书》!也就是《圣经》的《旧约全书》中诸小先知书的第六部……正是弥迦,这位先知曾经预言道: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在以色列中为我作掌权的;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这位必作我们的平安……!不过……“那部丢过的”?《弥迦书》曾经“丢”过吗?埃勒里不记得。好像是没有这回事,肯定没有过……
“是《弥迦书》吧,”埃勒里对老师说。
夜色中,在这圣堂的门口,老人朝埃勒里转过脸来,尽里头墙上那盏灯的光焰照得他的双目闪闪放光,但那只是反射的灯光而已,因为老师不解地说道:“‘弥迦’?不。是‘姆卡’。”
埃勒里把这个想法儿抛开了(暂时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暂时地)。然后他说:“就说这场大动荡把,老师。书上写了是什么样的乱子吗?”他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像个孩子似的,“或许,是一桩犯罪?”
老人如同被他用通红的烙铁烙了一下,那张很老的脸上掠过一阵激动的抽搐,好似石子丢进了池塘:“犯罪?”他叫道,“在奎南?我们这里,埃尔罗伊,已经半个世纪没有任何犯罪了!”
对于某种教义或预言,或许还能有所怀疑,但是,对于这位主教在牵涉到他自己的山谷的一件简单明白的事情上所作的证言,埃勒里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然而,怎么可能,一个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们生存其中的公社,竟会在差不多两代人的时间里没有过任何犯罪呢?难道真是这样吗,从那个时候起?——当时的总统是谁来着?——是哈里森吗,那位在内战中当过将军,严厉而且蓄着大胡子的长老会斗士?还是留着海象似的胡须,其副总统名叫阿德莱·E·斯蒂文森的克利夫兰?不过没关系,反正那是另一个世界,是美国时代,其生活方式之迥异,如同帕利奥略王朝的拜占廷帝国——而在奎南这地方,那时的生活一定跟今天毫无二致……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没有犯罪?
“既然说奎南半个世纪没有过犯罪了,老师,”埃勒里谨慎地说道,“那么,我当然可以推想:半个世纪之前有过一次犯罪喽?”
“是的。”
“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高高的老人拄着比他更高的那根棍子站在那儿,目光越过埃勒里,望向一棵美洲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