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奎因警官赶到,才验明正身。
如果有人问他在做什么,这位市长的特命调查员可能会无言以对。这种事难以用言语表达。能把恐怖具体化,甚至呈现全貌吗?这个恐怖化身的足迹踏遍这里所有的人行道,可是连个分子大的痕迹都没留下来。你只有随着他不留痕迹的路线,怀抱希望顺风嗅寻。
那个星期的所有7天中,如今已为大众所熟悉的怪猫带着画成问号的第八条尾巴,紧紧吸引着纽约的视线。
埃勒里走在公园大道上。这是雷诺·理查森遇害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六,他在街头漫步,心里一片空白。
城市的夜生活他完全抛在脑后,此刻在他眼中,七十几街这一段路,只有房子外墙一排排的大石砖和偶然出现、穿着镶金穗制服的门房与他做伴。
到了七十八街,埃勒里在卡扎利斯夫妇有宝蓝色天篷的住所前停下来。卡扎利斯楼下的私人诊所入口面向大街,此刻电面有灯光,但是百叶窗全关着,埃勒里纳闷,卡扎利斯和他的精神医学同行是否还在那窗后工作。他们是否在搅大锅、调药,试图在黑暗中找出真相。靠他们这些巫医合作写出来的笔记是永远也找不到怪猫的。埃勒里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判断,直觉吧。
他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正转进八十四街。
但是经过派克理斯特大楼门前时,他并没有改变方向,麻木地继续往前走。当走到八十四街和第五大道的岔口时,埃勒里停了下来。天色还早,夜风暖和,但是大道上却是一片令人不安的空旷。那些在周末夜晚勾肩搭背、相偕散步的人群,都到哪儿去了?甚至感觉连街上的车子都少了些,呼啸而过的公共汽车的乘客也明显地减少了。
隔着第五大道,面对着他的就是大都会博物馆,一个咧嘴微笑的老太太耐心地坐在黑暗中。
绿灯亮后,他过了街,走过老太太身边,往上城的方向走去。老太太的身后是黑暗沉寂的公园。
人们开始尽可能待在亮处,他心里想,“噢,扼杀安逸的夜,地狱的化身。”如今再也没有友善的黑暗,特别是在这一带。在这一带的丛林中,那只禽兽曾两次捕杀猎物。
突然有人拍他的臂膀,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警官。”
“我跟踪你走了两条街,才认出你来。”维利警佐说,一边跟上埃勒里的脚步。
“今晚值班吗?”
“没有。”
“那你来这附近干嘛?”
“哦……只是随便走走。”这个彪形大汉心不在焉地说,“这阵子我又是单身汉一个了。”
“怎么了,你的家人呢,维利?”
“我把老婆和小孩送去岳母那儿住一个月。”
“辛辛那提?是不是芭芭拉……?”
“没事,芭芭拉很好。至于学校,”维利警佐急着想为自己辩解,“她随时都跟得上,她脑瓜跟她妈妈的一样好。”
“噢。”埃勒里说,然后他们未再交谈地并肩而行。
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警佐说:“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偷偷调查什么?”
“我只是在重复怪猫的路线,已经不知多少次了。我是倒着走的,警佐。从雷诺·理查森,走向比阿特丽斯·维利金,从七号走向六号,从东八十四街走向合林区,从救世主走向待宰的羔羊。这两者间距离不过一里,怪猫却先绕到月球,才辗转抵达。可以借个火吗?”
他们在一盏路灯下停下来,警佐划了一根火柴。
“说到怪猫的路线,”他说,“你知道吗?大师,我曾为这案子动了不少脑筋。”
“谢谢,维利。”
他们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