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朱庇特?”
“不,不,我是指这个——”霍华德指着模型的底座。黏土底座上被锋利的雕刻刀刻上:h.h.AYE
“你记得你做的这件事?”
“当然,我还记得我为什么做,”霍华德尖声地笑,“我想看看我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样子。我在作品上的签名一向是h.h.范霍恩,我必须用h.h,因为他们没有给我取名字。但是,韦伊——AYE——是我的姓。那么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
“是啊,我现在还是喜欢。在楼下,当爸爸第一次告诉我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之后,当我上楼来……这种感觉开始出现。你看——”霍华德跑到墙边,指着一系列草图说,“我实在太喜欢了,所以我在每一幅为博物馆所画的草图上,都签上了h.h.AVE。我几乎就要决定,要把它当做我固定的签名。埃勒里,我这么喜欢这个名字,我会恨他们吗?”
“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吗?是很有可能的,为了对你自己掩盖那种僧恨,霍华德。”
“你是说,我爱上我亲生父母的姓氏,然后失去意识,在大雨中开十英里的车子,去破坏他们的坟墓?”霍华德陷进一张椅子上,脸无血色,“然后意思是说,”他缓缓地说,“当我正常的时候,我是一种人,但当我失去意识时,又变成另一种人。清醒的时候,我是个还不错的好人,失意之后我却变成了疯子,或恶魔。”
“你又在把事情戏剧化了。”
“是吗?把父母亲的墓碑砸成碎片,不能算是‘理智’的行为吧!那是很可耻的!你很清楚,不管在什么文化里,对父母的尊敬都是一样的!不管那是祖先崇拜或是尊敬父母!”
“霍华德,你还是睡一睡吧。”
“如果我可以对我父母的坟墓不敬,为什么我不能杀人?强暴?放火?”
“霍华德,你说得太多了,去睡吧。”
但是霍华德紧紧抓着埃勒里的手:“帮帮我,看着我,不要离开。”
他的眼神里透着惊恐。
他正在把他对迪德里希的亲密,转移到我身上,现在,我成了他的父亲了。
总之,埃勒里让霍华德入睡了,他坐在床边,一直到霍华德熟睡才离开。
然后他走下楼,出到屋外,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车库里清洗两辆车上的污泥。
当埃勒里上床就寝时,星期天的晨光,已经朦胧地映在了他的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