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景
和姿态来创造真实生命的外观,鲜活人物的影像……在面对这门生命再创造的艺术,贝拉斯柯正是最能理解此中精义的天才。他甚至能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毫不费力地创造出家居的慵懒安逸效果来,既不仰赖燃烧的壁炉带来可见的平和静谧气氛,更无须舞台设计者用各式各样的道具布景配合。他只在演出前,用绳子将一只猫捆得无法动弹,待幕拉开的前一刻才将绳子解开,于是,序幕升起时,观众第一眼所见的景象,是一只猫在舞台上站了起来,仿佛有个火炉在眼前似的,舒服无比地打哈欠、伸着懒腰……不需任何一句台词,仅仅就是一个简单、人人都熟知的家居生活动作,所有观众便感受到,仿佛正处身于一个温暖又舒适的房间里。这是我所见过,贝拉斯柯个人最精妙也最准确的演出设计。”
“雷恩先生,真有意思的故事。”奎西上前来,细心地把假发套到雷恩极匀称的头上。
“奎西,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演员,”雷恩轻声说着,“将真实的生命注入于人为的戏剧之中——其实,在伊莉莎白时代,戏剧所依赖的只有演员的台词及其肢体动作,用此来重现真实的人生。当时的演员必须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表演——小龙套手捧一株树匍匐过舞台,这就代表从柏纳姆到郑西纳的一片树林,数十年这么演下来,那些坐池座、坐包厢的观众没有一人不心知其意。我常常想,现代的舞台设计方式是否太过度、太喧宾夺主了——对戏剧本身已经造成了伤害……”
“好了,雷恩先生,”奎西职业性地轻拍一下雷恩的小腿,雷恩这才如梦方醒地张开眼,“完成了。”
“哦,是吗?那请你让开镜子,你这森林小矮鬼。”
五分钟之后,雷恩站了起来,不论从服装、模样、举止和气质各方面来看,原本的哲瑞·雷恩整个消失了,彻彻底底变成另一个人。他大步穿过房间,打开房间主灯,灯光下面清楚看出,他身穿一件薄外套,不同发型的灰头发上戴一顶黄色的软昵帽,倒扣齿,下唇向外伸。
奎西大笑起来,十分开心地站在雷恩旁边。
“告诉德罗米欧,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还有,你也准备一下。”他连说话的声音腔调也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