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景
惜重新塑造这桩罪案,也就是不管德威特是否符合这桩罪案的真正内容。你们不严密的推论,你们只收取最表层的事实,你们对于无力解释的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放之不理,这些错误堆积起来,让你对凶手的假设显得太有弹性而到了任意而为的地步,因此,当它面对真正的罪案中一堆铁一般不可撼动的事实时,便显得千疮百孔不值一文。而一种假设导致出一种和事实矛盾不相容的不正确结论时,这只表示,这个假设是错误的,我这么说,你们二位能理解吗?”
“亲爱的雷恩先生,”布鲁诺眉宇紧皱着,方才充满自信的神色已全变了,“这真是非常精彩的评论,基本上,我也绝不怀疑其正确性。但是,老天,我们是否有机会照您说的这么做?我们需要实际的行动,我们有破案的压力,来自上级,来自传播媒体,还包括社会大众。如果我们有一小部分没弄清楚,那倒不一定表示我们犯错,而往往因为这一小部分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琐碎的、不相干也不必在意的。”
“这问题的确有争议……布鲁诺先生,”雷恩的话锋忽然一变——他的脸色平和了下来,又恢复惯有的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愉快的讨论先暂告一段落吧,让我们回到眼前的现实来。我赞成执法当局采取的行动,当然,就以谋杀查尔斯·伍德的罪名逮捕德威特吧。”
雷恩起身,面带微笑,深深一鞠躬,随即离去。
布鲁诺送他到长廊的电梯处,回到办公室脸色很阴郁,萨姆仍旧埋在椅子里,静静看着布鲁诺,他那注册商标似的凶猛神情荡然无存。
“你说呢?萨姆。”
“该死,”萨姆回答,“我他妈说个鬼,一开始,我认为他只是个路都快走不动的腐朽老头而已,但刚刚……”萨姆站起来,开始踱着步,“刚才一分钟前那番滔滔不绝的谈话,实在不是个脑筋昏乱的老头的吃语,我不知道,知道才有鬼……哦,对了,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今天中午雷恩和德威特共进午餐,墨修刚才向我报告的。”
“和德威特共进午餐,哦?但他刚刚怎么一句也没说!”布鲁诺低声地自语,“对于德威特,我怀疑雷恩一定有特别的想法或计划。”
“但是,他应该没和德威特串通什么才对,”萨姆冷冷地说,“墨修说,雷恩离开时,德威特那样子像只被揍了一顿的狗一样。”
“也许吧,”布鲁诺长叹一声,一屁股跌坐回他的旋转椅里,“也许雷恩一直还站在我们这边吧,也许他还真他妈有机会探出些事实真相来。我们只好乖乖吞点头痛药,咬牙忍耐他一下啦……不,不,”布鲁诺皱起眉头来,“这并不苦,并不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