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再改搭东武伊势线来到竹豕时,已经将近一点了。穿过北侧的住宅区,走了五分钟左右,右侧立刻出现一道高高的灰色围墙。那里就是牧丘精神病院。
秋生先打电话到若林康子因病去世的赤田医院,假装是她女儿丽子的未婚夫,询问相关情况。接电话的职员毫不掩饰不耐烦的语气,当秋生想要了解康子的病名和死因时,对方一味坚持“主治医师不在,所以不知道”,“不知道主治医师的名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无法主动打电话和你联络”,“无法响应不是家属的人的问题”,“医院不接受一般访客”。很显然,对方担心会惹上医疗诉讼。秋生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打电话到康子去赤田医院前所住的牧丘医院。这家医院的态度十分亲切,调阅当时的病历后,说主治医生已经调到其他医院了,但有一位临床心理医生和康子很熟,并帮秋生转接了电话。
心理医生是一个名叫吉冈光代的中年女人。或许是抽太多烟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秋生才刚说:“我想请教有关若林康子……”光代就轻轻地“啊”了一声,喃喃地说:“听说她过世了。真可怜。”秋生谎称自己是丽子的未婚夫,丽子突然失踪了。她“啊哟”大叫一声。她似乎认识丽子。秋生顿时想到,她可能真的看过丽子的未婚夫真田,但随即觉得不可能。丽子不可能把自己的“提款机”真田带到母亲所住的精神病院。
秋生说,自己正在找丽子的下落,所以想了解她的过去。光代一开始有点犹豫,但她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最后答应可以在午休时间见面一个小时。
水泥围墙的角落有一个狭小的入口。由于位于围墙和建筑物背面之间,所以访客无法看到医院内部的情况。柜台鸦雀无声,虽然是非假日的下午,这里却空无一人。秋生第一次到精神病院,但除了这份奇妙的安静以外,感觉和一般医院没什么两样,反而吓了一跳。
候诊室整理得很干净,杂志架上放着漫画杂志和女性周刊杂志。柜台旁就是休息室,几个穿着白衣的护士忙进忙出。其中一人看到了秋生,便对他说:“不好意思,下午的门诊从两点开始。”
秋生说,他是来找临床心理医生吉冈光代。护士愣了一下,说了声“请稍候”,随即消失在休息室内。也许是除了病人和病人家属以外,很少有人造访这里吧。护士回来后,指了指候诊室包着塑料膜的沙发说:“吉冈小姐马上就过来了,你在那里稍坐一下。”
秋生呆坐了五分钟,一个中年女人快步小跑过来。她圆圆的脸上露出笑容,如果身上没有穿白衣,会以为她是附近的家庭主妇。
“工藤先生吗?我是吉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秋生马上感谢她拨冗见面。吉冈即使看到秋生,也没有任何反应。由此推测,她的确没有见过真田。
光代把秋生带到二楼的会客室,问了一声:“我可以抽烟吗?”随即从白衣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七星烟,点了一支。
秋生在电话中告诉她说,自己在美国住了十年。这么一来,即使不太了解相关情况,也不会启人疑窦。他编了一个故事说,和丽子在旅途中相识,靠电话和书信交往,三个月前订了婚。当他回来日本做结婚的准备时,丽子突然失踪了。虽然是一派胡言乱语,光代却信以为真。想必她的心地很善良,但秋生认为并非仅此而已。光代应该认识丽子。而且,她认为丽子很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以前,从来没有听她谈起家人的事。也许我不应该说要趁这次结婚前,拜访她父母。”
秋生叹了一口气,光代说:“真可怜。”她似乎很同情秋生。
“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丽子小姐和她母亲的事?”
秋生低头拜托。光代沉默片刻,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就像决堤般滔滔不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