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去见KYOKO的宴会在这个月底。
在连结公司与自家的直线中间,平常的车站下车。在车站大楼里的果汁站,今天也买了蔬菜综合果汁。这是聪美上东京以后,五年来每一天的晚餐。聪美喝着,走在熟悉的幽暗道路上。
建在肮脏河畔的永政大学的别馆延伸出来的光,今天也飘浮在漆黑的水中。
聪美所属的剧团“常盘会”,原本是这家私立大学的文学系副教授所成立的。常盘会不是只看心情和兴致来活动,而是严肃地钻研文学,将所倾倒的戏曲和思想系文学作品剧情几乎原封不动,全靠演出方式来表现。排除娱乐性,追求演员的演技、声音和身体性的独特舞台演出,以硬派作风获得了相当高的肯定。
而这些也成了团长兼导演的常盘英人的特征与评价。
聪美从学生时代就很喜欢这里的舞台表演。
如果自己的心里有一本辞典,在里面翻查“学生戏剧”这个词,一定会这么写着:
‘得过且过。没有才华的人彼此摧残,有时候连有才华的人都加以摧毁,无可救药的地方。’
她不认为所有的学生剧团都是这样的,可是聪美以前待的地方就是如此。每个人都自认与众不同、是特别的,彼此批判,对于有任何一点“真货”味道的人,就澈底地闭上眼睛,不去承认。
高中的戏剧社则是拘束极了。
演戏很有趣,但必须彼此客套退让,那种感觉教人受不了。
而那样的枷锁解除,获得自由的故乡大学的戏剧社团里,每个人都拼命地表达意见,莫衷一是地批判现代戏剧场景或是电影、电视剧有多么俗不可耐。与之同调,和他们谈论是很爽快。深信自己参与制作的事物是没有杂质而纯粹的,为此酩酊,深自陶醉。正因为没有人打乱步调或特别突出,才得以维持下去的一个团体。而且恐怕是那里现在仍延续的一个团体。
想要挑战新东西的人、不肯同调的人会被狠狠地排除出去的、时间停滞的地方。那里完全就是“学生剧团”的不良范本。聪美想要当个演员。无论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站上舞台,完成自己的角色,她就能获得充实。
聪美自己也不了解为何她需要如此。她自认原本就不是个想要主动引人注意的人。对于那些为了引人注意、获得赞赏而汲汲营营的人,说起来她也一直是冷眼相待的,然而为何自己会如此拘泥于戏剧?可是,她已无法抗衡。
幼时父母带她去的当地市民馆。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剧团演出的普通舞台剧,却令她激昂、亢奋。人竟能像那样发声、像那样扭曲脸孔。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
聪美的愿望很简单。她单纯地被它所驱动,一路走到这里。
只要能够身为演员就好了,却找不到能从心底托付自己的导师,令她难受。这些人全都只有一张嘴皮子,净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聪美觉得厌烦,但她自己也被“我与众不同”的自负与自信给囚禁了。那个时候,以某种意义来说,或许是一段自我中毒般的幸福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常盘会”的舞台。
“请多指教。”
换上练习服进入房间一看,在里面对着几名演员而立的常盘正板着一张脸。他看也不看聪美,只说了句:“好慢。”
“对不起。”
演员什么都不必知道。脚本、对舞台的诠释,全都在常盘一个人的脑子里,只要他来回答就行了。演员猜想着他不会明说的诠释,努力贴近自己的角色和作品。
常盘的练习非常严格。
尚未决定要饰演哪一个角色的时候,就指示演员在短期间内把书中所有的台词全部背起来。有时候好不容易努力把女角的台词背起来了,却意想不到地被分配到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