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感觉身体成了空壳。身体前倾,靠着反作用力才能勉强跨出脚去,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时,手机响了。
麻木的手指从皮包掏出手机,看看画面,是贵惠打来的。
“——喂。”
即使不愿意,也体悟到自己的心现在正无意识地期待着某个名字。后来他打过几次电话来。宛如为了维系的义务性仪式,维持着一定的间隔打来的电话。现在虽然不接,但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
即使不接电话,不回简讯,他也从来不会直接来找纱江子。他只在不破坏F县生活的范围内行动,绝不逾越。
她不懂怎么会这么深地爱上。连渴求的究竟是不是他都不明白。
‘喂?纱江子?是我。’
头好痛。明天好想请假。身体重得要命。什么都不愿意想。
“嗯。怎么了?贵——”
努力装出没事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为了甩开头痛,按住额头抬起的眼前,捕捉到高挂在大楼的巨型看板。化妆品的宣传看板。直到刚才还跟自己坐在同一个地方的KYOKO就在那里。穿着鲜红色的礼服,正面迎风,表情毅然地直视前方。
KYOKO是自由的——想到这里,瞬间胸口一阵冲撞,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贯穿了。从地上仰望着她,被重力束缚的自己的脚。
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一直注视着的,究竟是什么?
鲜红色的礼服。只要跳进那里面,是不是就能得到与她相同的肌肤与骨骼?带给人梦想的巨型平面照片。纱江子向真崎追求的事物。明明小心防备,却又不可自拔的梦想。
他是我失去的时间与过去的窗口。是它的象征,是一切。小人物是谁?是向谁追求什么的谁?
不想被怜悯。不想输。她只是想让他们好看。
仿佛对突然沉默的纱江子感到讶异,贵惠不安地说:
‘你工作那么忙还打去,不好意思。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见到KYOKO,因为我得把小孩交给我妈带,如果知道是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吗?我要搭电车去,婴儿哭会吵到人,所以不能带孩子一起去。’
唰,唰,她听见声响。
贵惠小小的手。如果。如果那天你不把信撕破的话。
“贵惠。”好悲哀。
感情没有起伏,也没有后悔。她第一次知道,超越愤怒与痛苦的地方,居然是一片如此淡定沉稳的心情。绝对不甩掉男人,一定要紧紧抓住。十几岁时的自己的洁癖教人疼惜。
有种一脚践踏了纯洁无瑕雪原的感慨。她想看看这个温吞的挚友受伤的样子。我已经自觉到了。认清自己居然是如此地不堪。
什么?天真无邪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我可以问个奇怪的问题吗?以前我没有朋友,这你也知道吧?很久以前,小学的时候。你来找我说话以前,我一直是一个人。”
慌乱似的一阵沉默。一会儿后,贵惠用一种分外柔和的语气说了:
‘有吗?你从以前就很聪明,所以大家觉得你有点不好亲近吧。可是我不太记得了耶。’
“别打马虎眼。”
好想闭上眼睛。她知道贵惠的这种口气。闪躲尴尬的问题,撒谎的时候,她就会装出这种声音。
‘因为人家真的不记得了嘛。纱江,你是突然怎么了?你怪怪的唷。’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找我说话?”
明明不冷,拿着手机的手却好像冻僵了。她害怕知道澈底的答案。贵惠的不知所措传了过来,她死缠烂打地追问:
“如果你说你不记得,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因为大家都讨厌我。我又胖、又阴沉、兴趣又古怪,自以为聪明。没错,大家都这样说,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