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村里的山路被黑暗所覆盖,除非车灯靠近到极限,否则甚至无法确认弯道。
放下达哉后的回程上,广海回望日马家的大屋子,喃喃问道:“为什么他家在那里?”
“怎么了吗?”
“其他别墅都集中在村子入口,只有达哉家在别的地方。”
达哉住的地方,原本是日马社长的别墅。从那个时候开始,只有一户离群索居的立地就让广海十分介意。光广“哦”了一声,没什么地点点头。
“日马家是特别的吧。桥另一边的新兴居民的人家是客人,但达哉家是村里人,是自己人。毕竟对村子来说,日马家是恩人。”
“恩人?”
达哉在临别之际提到的由贵美的事,广海犹豫要不要再次找光广商量。——可是广海还没开口,光广就放慢了车速说“哪”。他问广海了:
“你去见由贵美了吧?”
喉咙深处一瞬间干涸似地变渴了。大意的是,他没有立刻回话,沉默变成了回答。
光广的眼睛看着副驾驶座的广海。
在哪里、什么时候、被看到什么、被知道了什么?广海将猛然涌上心头的焦急整个咽进去,立下觉悟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来诊疗所的织场地区的老爷爷说的。说看到你们在一起。”
“什么时候?”
“昨天。”
光广的口气不是责备。
可是他理解了。光广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跟他谈这件事,今天才会找他来。
“我说那个时间广海应该在学校,是他看错了,可是那是你吧?”
“他说在哪里看到的?”
“由贵美家附近,从车上下来。你们高中是好学校,制服在这一带很显眼。”
“——不久前在湖边偶然遇到的。”
只是这样而已——广海克制想要这么吼叫的冲动。
“我跟她说了表哥的事,还有一点摇滚祭跟音乐的事。虽然后来的确也有见面。”
夜间的车内一片寂静,广海担心一口气加速的心跳声会不会被旁边的光广听见。光广什么也没说。
不久后,光广带着轻叹开口:
“我想你明白,可是别小看这村子的狭小。一旦有事情闹开来,就会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
“……明明也很擅长沉默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脑中掠过由贵美告诉他的全村都有份的舞弊情事。光广厌恶地皱起眉头:
“你也知道表面不提,但会在背地里传个没完吧?不公开争吵,是因为在村子里面彼此树敌,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可是也犯不着像那样向表哥打小报告嘛。”
“那个老爷爷会告诉我,是出于好意。在事情传开以前,他刻意选了我来说。”
“我跟织场小姐只是聊聊而已,没道理被人闲言闲语。”
广海几乎要咂舌。他在母亲和光广,还有早退的高中,各别留下了由贵美的痕迹。只要有人把这三者连在一起,立刻就会察觉自己和她的关系了吧。
他从来没有感觉在村中黑暗的道路上兜风如此可怕。他承受不了尴尬的沉默,结果光广很快就把车子停到前方的桥边。粗暴地挖开后再用水泥灌填的山壁像一座巨大的墙壁,堵住了桥的另一侧。
引擎熄火,突然静下来的车外传出虫鸣。即使不下车,也感觉得到山里的空气寒冷得不是聚落能相比的。
“我知道会尴尬,但还是要说,我只说这次,你就姑且听之吧。”
“嗯。”
光广的表情前所未见地严肃,广海无法躲避他的声音。广海点点头,结果光广劈头就说:“不能跟由贵美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