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
自己也想不到的声音低喃。绝对不可能的。契子在我连名字也没听过的新宿酒店被杀——刚才,契子还躺在地毯上面,是我杀的。我在卧室里亲手杀死她。刚刚电话响起时,我把她的尸体埋在后院,正在浴室里清洗沾满泥泞的手。
我的手随着火焰溶进黑暗里,勒死契子时碰到她的最后体温还存留在手。
四小时后。
深冬的黎明,我在冻得泛白的高速公路上驰走,从新宿的现场回去国立市住家的路上。黎明逐渐使周围的风景呈现轮廓,脑中却愈来愈混乱且黑暗。
不是同姓同名,就是妻子给我的信凑巧落入另一个女人手里,而她被杀了——四小时前离家时,我这样乐观的想。
抵达新宿时将近凌晨三点。红色字母“巴多”的霓虹灯,因色彩过剩而使整体的印象暗淡。一眼就看出是那一门的酒店。
酒店玄关前面停着巡逻车,挤满新闻记者。自从十二年前登上画坛以后;以独特的色彩重新涂刷战后绘画史而成名的画家,他的妻子若是在这么低级的场所被杀收场,确是大丑闻。无数的镁光灯对准我闪亮,麦克风蜂涌而至。
电话声音的主人把我从漩涡救出来,引到现场。
现场在酒店四楼的四〇二号房。
从我一脚踏入房间开始,我就陷入奇妙的混乱感。房间的印象实在跟我杀死妻子的卧室现场十分酷似。没有衣柜,可是床的位置、房间面积、窗子大小、窗帘和地毯的颜色,虽然多少有点差异,然而映入眼帘时的印象,就像把我的卧室搬到新宿的酒店房间那般相似。
也许因床上躺着一条雪白的裸尸的关系。脖子上被和服带子上的丝带卷住,床底下跌落一个附着血迹的螺丝钳。那位刑警向我说明,凶手用丝带绞杀死者后,再用螺丝钳敲破她的脸,毁了她的容。
盖着死尸脸上的白布被掀开时,我禁不住想呕吐,用手捣住嘴。
不是变成土块的脸使我害怕,而是太相似了。使我头晕。一切都是今晚我的行凶痕迹。一小时前,我在后院里埋尸的隐蔽犯罪行为,重现在眼前。我也是用丝带绞杀契子后,再用螺丝钳打破她的脸之故。
“脸部已毁不成形……其他部分判断得出来吗?”
我只能答,是我妻子。身体的印象、头发的长度都像契子。脱掉扔在床下的和服,漆皮手袋确实有记忆。
“这个戒指呢?”
死尸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翡翠戒指。希罕的十字形,引起刑警注目。
“四年前结婚时,我送给她的。我设计,特别定做的。”
刑警想把戒指除下来,然而戒指紧紧嵌进肉里,脱不出来。手指上留下明显的条痕,证明那是死者持续戴了多年的东西。
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是契子无伪。
我什么也不明白。在深夜的高速公路驰走一阵子后,怎么又回到犯罪现场来了。数小时前的犯罪奇异地反照在一面镜子上,我又站在另一个现场里。
“这封信就是了。”
刑警戴着白手套的手,递过一封信给我。信封表面记着国立市的地址和我的名字,背面只写上契子的名字。笔迹呈露契子的脸。
“……我愈来愈不了解你。假如你不再爱我,为何半年前在新宿偶然再会时,没有装作没看见我?出于同情?已经不会再见了。自从两年前你提出分居之际,我就应该承认全部结束了。两三天内我会把离婚申请书寄给你。”
信封上贴着邮票,放在手袋里,似乎带在身上准备投函。
“从书面来看,尊夫人好像有意跟你分手……”刑警说。
我将我和契子目前的夫妇关系向他简括地说明一遍。
我和契子在四年前结婚。契子比我小六岁,当时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