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夜行者的危险岔路
十秒钟,”我说,“怎么啦?”
库尔特把牙签从嘴里拿了出来,显然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他考虑半晌后终于决定把牙签扔进垃圾桶,当然,他没扔进去。“问题是,”他说,“刀上的指纹不是他的。”
大概一年以前我拔过牙,医生给我上了麻药。这会儿,有一刹那我感到同样的眩晕感穿过我的身体。“哦……嗯……指纹……”我最后挣扎着说。
“是,”他说,从大汽水瓶里喝了一大口,“我们逮住他的时候,自然给他留了指纹。”他拿手腕抹了一下嘴角,“我们拿他的指纹和那把刀刀柄上的指纹做了对比,不吻合。所以我想,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儿,你说是吧?”
“可不。”我说。
“所以我想,是不是有两个家伙,不然怎么解释呢,是吧?”他耸耸肩,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牙签开始嚼,“所以,我得问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他看看我,带着一种非常专注的愚蠢,我只得闭上眼睛思考。我在记忆中又重放了一遍镜头:德博拉等在门边,门开了。德博拉拿出警徽,然后突然摔倒——我能看到的只是那男人模糊的身影,没有细节。门开了,德博拉出示警徽,轮廓模糊——不,就这些。没有其他细节。黑头发、浅色衬衫,跟全世界一半的人一样,包括我后来猛踢他头的东切维奇。
我睁开眼。“我觉得是同一个人。”我说。尽管出于某些原因我不想再说太多,可我还是说了。“不过老实说,我不是特别肯定。发生得太快了。”
库尔特咬着牙签。我看着牙签在他的嘴角画着圈,他在努力回忆说话的技巧。“所以可能是两个人。”他最后说。
“我觉得有可能。”我说。
“他们中的一个捅了她,跑进去,想着,操,我怎么办,”他说,“然后另一个家伙出来了,操,他跑过去看,然后你踢了他一脚。”
“有可能。”我说。
“他们有两个人。”他重复道。
我觉得没有必要把一个问题回答两次,所以我只是坐在那里看他转着牙签。如果我以前有过心里闹得慌的时刻,那绝对不能跟我此时的不舒服相比。倘若东切维奇的指纹跟刀柄上的不同,那就说明他没有扎德博拉。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亲爱的德克斯特。如果他没捅德博拉,他就是无辜的,我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可是也许哈里的教诲对我的作用比我想象的要深,因为想到东切维奇有可能是无辜的,我就惊慌失措。我还没能从这一大团乱糟糟的思绪中摸清线索,而库尔特还在看着我。
“是啊。”我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库尔特又把牙签朝垃圾桶扔去,结果又没瞄准。
“那另一个人在哪儿?”他说。
“我不知道。”我告诉他。我真不知道。
可我非常想知道。
我听同事说起过“脑残”,还总是觉得自己好命,因为这难听的称号还不曾用在自己身上。可是今天余下的几个小时,我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儿来形容自己。尖刀之神德克斯特、黑夜王子德克斯特、冷酷锐利的德克斯特,现在脑残了。我当然不舒服,但无能为力。我坐在桌后拨拉着曲别针,希望那些景象能像曲别针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拨拉到一边:德博拉倒下,我的脚踢向东切维奇的头,刀子扬起来,钢锯切下去……
脑残。这不仅让人窘迫,让人有气无力,而且无比愚蠢。好吧,坦白说,东切维奇本来是清白的。我犯了个讨厌的小错误。那又怎么样,谁也不是完美的。再说了,东切维奇一直在对死尸做那些勾当,他让几百万美元白白流走,搞砸了城市预算,损害了旅游业。迈阿密有多少人巴不得杀了他来阻止他干这些事儿。
唯一的问题是,我不是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