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布兰登·韦斯的报复
“不行,你得走。”护士说,“医生要她休息一会儿,一个人。”
“走吧,”德博拉轻轻地说。他看看她,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没事儿,”她说,“走吧。”
丘特斯基看看护士,又看看德博拉。“好吧。”他最后说。他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她没躲闪。他站起来,朝我挑挑眉毛。“好啦,伙计,”他说,“我们被轰走啦。”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护士开始使劲儿把枕头拍松,好像那些枕头很淘气似的。
丘特斯基带我朝电梯走去,我们等电梯的时候,他说:“我有点儿担心。”他皱着眉把电梯向下的按钮按了好几下。
“怎么?”我说,“你是说……大脑损伤?”德博拉想辞职的话还在我耳朵里盘旋,这话太不像她的风格了,我其实也有点儿犯嘀咕。
丘特斯基摇摇头。“倒不是,”他说,“更像心理损伤。”
“怎么说?”
他做了个鬼脸。“我不知道,”他说,“也许只是受了刺激。但她看上去非常爱哭,焦灼。不像……你知道……不像她了。”
我从来没被刺过一刀,也没失去过大量鲜血,而且我不记得曾经读过有关此种遭遇后该是什么感觉的文章。但对我来说,爱哭、着急是挺正常的反应。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电梯门开了,丘特斯基走进去,我跟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他继续说:“她一开始都没认出我是谁,她刚一睁开眼的时候。”
“我想这很正常,”我说,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把握,“我是说,她一直昏迷来着。”
“她盯着我,”他说,好像没听见我说话,“那样子就像……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似乎是害怕我。好像她在想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坦率地说,我最近两年也老想这事儿,但现在说出来似乎不大合适。所以我只是说:“我相信过些时间——”
“我是谁,”他说,又跟完全没听见我说话似的,“我一直守着她,没离开超过五分钟。”他看着电梯面板,那上面发出声音提醒我们已经到了。“可她不知道我是谁。”
门开了,但丘特斯基没发现。
“哦。”我说了一声,希望能让他解冻。
他抬头看看我。“去喝杯咖啡吧。”他说完朝电梯门外走去,挤过三个穿浅绿衣服的人,我继续跟着他。
丘特斯基领我出了门,到了一层停车库旁的一间小餐馆,他居然飞快地插队点了两杯咖啡,也没人跟他过不去。这让我略微有了点儿优越感,显然他不是迈阿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端了咖啡,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旁。
丘特斯基没有看我,他什么都没看。他眼睛眨也不眨,脸上表情凝重。我想不出值得一说的话,所以我们就默默地坐了几分钟,直到他最终蹦出一句:“如果她不再爱我了怎么办?”
我很清楚自己只擅长一两件事情,而给予爱情忠告毫无疑问不是我的长项。不过,显然这会儿得说点儿什么,我搜肠刮肚了一阵儿,最后说:“她当然爱你。她只是刚刚遭受了一场可怕的重创——复原需要时间。”
丘特斯基看了我几秒,想等等看我还要说什么,但我没再说了。他别过脸,喝了一口咖啡。“也许你说得对。”他说。
“我当然觉得对,”我说,“给她时间让她恢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基本上沉默着喝完了咖啡,丘特斯基非得认为他失恋了,德克斯特则着急地瞥着时钟,已经快中午了,我得回去继续追踪韦斯,所以我喝完咖啡,起身准备走人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够哥们儿。“我稍后再回来。”我说。可丘特斯基只是点点头,又绝望地啜饮了一口咖啡。
“好吧,伙计,”他说,“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