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手,兄弟
拉戈塔躺在地上,握着枪的那只手朝前伸出,被布赖恩的刀子扎在了地板上不能动弹,她咬着下嘴唇,眼睛里露出痛苦的神色。布赖恩蜷曲着身体躺在她的身边,看着恐惧从她的脸上掠过。他面带着阴森的微笑急促地呼吸着。
“咱们收拾残局吗,弟弟?”他说。
“我……不能这么干。”我说。
我哥哥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站在我的面前,身体微微地左右摇摆。“不能?”他说,“这个词儿我好像不认识啊。”他一把从我的手上夺过刀子,我既阻挡不了他,也帮不了他的忙。
这时他的眼睛注视着德博拉,而他的声音仿佛在抽打我,敲击我肩膀上哈里那绵软的手指。“必须要做,弟弟。必须。没别的选择。”他喘着气,身体弯曲,然后又慢慢地站直,慢慢地举起刀子,“亲情是很重要的,难道这还要我提醒你你才知道吗?”
“不必了。”我说。哈里最后一次发出了嘀咕,我的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我又说:“不。”而这一次我是实话实说。“不。不行。不能杀德博拉。”
我哥哥看着我。“太糟糕了,”他说,“我很失望啊。”
刀子掉了下去。
我这个人向来对葬礼很感兴趣,我知道这是一种很有人情味儿的弱点,但可能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多愁善感而已。首先,葬礼非常干净,非常整洁,人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精心安排的仪式之中。而这次的葬礼办得很隆重。一排排身穿蓝色制服的男女警察神情庄重而严肃。按照葬礼的规矩鸣枪致礼,人们用国旗将死者的尸体裹了起来,各种装饰品琳琅满目。这一切都是为了向死者表示敬意,一切都是那样得体,那样奇妙。毕竟,这个女人生前是我们中间的一员,曾经跟为数不多的几个杰出人物一起共过事。是保卫美国人民自由和权利的卫士吗?这没关系,她生前是迈阿密市的一名警察,而迈阿密的警察都知道该为自己队伍中的一员筹办何种规格的葬礼。他们在这方面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
“哦,德博拉。”我叹息着说。我的声音微弱,也知道她是听不见的,但是我似乎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且应该做得像模像样。
我的心头有一种模糊的希望,希望自己能挤出一点儿眼泪来,然后擦掉。她生前跟我的关系很密切,而她死得那么出人意料,那么令人惋惜,走了一条警察不该走的路,居然死在一个杀人狂的手上。当时救援人员来得太晚了,等他们找到拉戈塔的时候,一切早已结束。然而,她为人们树立了一个无私、勇敢的榜样,教导人们作为一名警察应该怎样活着,怎样去死。当然,我这是引用别人的话,而且只是原话的大意。这话说得真好,真动人,当然这只是就那些心灵能够受感动的人而言的。可我这种人的心灵是不会受感动的。即便如此,我听到这样的话,还是知道它很动人,因为这句话很真实。前来参加葬礼的警察身穿干净的蓝色制服,心头藏着无言的勇气,一些平民百姓也在哭泣。我深受感染,不能自制,一个劲儿地叹着长气。“哦,德博拉。”我叹息着说,这一次声音略微大一点儿,几乎是有感而发,“亲爱的,亲爱的德博拉啊。”
“别吱声,你这傻帽儿!”她低声说道,同时用胳膊肘使劲儿捅了我一下。她穿着这身新外套看上去很可爱——她终于从警员变成了警官。在侦破塔迈阿密胡同那起谋杀案的时候,她因追踪凶手立了大功,差一点儿就把凶手逮住了,晋升她为警官已经是最低档次的奖赏了。为了捉拿我可怜的哥哥,警方发出了通缉令,所以他们迟早是要逮住他的。既然他那样强调亲情的重要性,我真的希望他能逍遥法外,而德博拉升了官之后,是会改变立场,迁就我的。她是真心地想原谅我,而且对哈里的智慧已经不再半信半疑了。她和我也是亲情关系呀,这一点在那个紧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