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斯镇三十英里处有一个叫奥沃索的小地方,这是希瓦县的县政府所在地,是有名的文人詹姆斯·奥利弗·柯伍德的故乡。
小镇上唯一的教会是一所基督教会—欧蒂教堂。这天几乎镇上所有的家庭都来参加了早上的礼拜,小商人、普通工人、农民都带着妻子来了。
这个基督教会的一名助理—哈罗德·洛思里奇—是一名年轻的木工。虽然说是助理家但是由于是乡村的小教会,他只是在教徒们聚会时负责招呼、帮助牧师管理教区里的事务,平时主要还是承担一些木工的工作。
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星期六的夜里。
这位名叫洛思里奇的小伙子莫名其妙地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一面祈祷着快点入睡,一面拼命地闭着眼睛。这时他仿佛从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一样,突然就睡了过去。他好像是努力了半天终于累了,在床上蜷成一团发出了鼻鼾声。突然他大叫起来,声音就像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尖锐,而且充满了恐怖。同时他猛地坐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躺在旁边的妻子也吓得睁开了眼睛,看着脸色发白的丈夫。“喂,你这是怎么了?”
“做噩梦了。”洛思里奇努力地调整着呼吸,“非常恐怖的梦。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是像电影情节样一幕一幕的场景。背景非常清晰,就和现实一样清楚,是关于一个小女孩被杀的梦……”
妻子冲着枕头苦笑着,仿佛在说他太傻了:“这都是因为你太过关注报纸上报道的桃乐丝被杀的事件了。”
“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我看见了她被杀的经过。那个杀人犯的样子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那你说是谁杀的?”
“这个,”洛思里奇犹豫了半天后,“这个人你和我都认识。但是不能说。再怎么说也是梦,就算再真实也好,名字是不能说出来的。”
洛思里奇说完以后就闭上了嘴。
梦—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出现在他噩梦中不神圣、非人类所为的狂徒,竟然是他一直以来非常敬爱的知己。话题再次回到了第二天,一月十五日星期日,奥沃索镇基督教会里。
朴素、充满信心的乡村里的人们。
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宗教,他们保守地生活在自己的那个小社会里。
善恶分明是他们应该有的观念。他们继承了父亲、祖父们的信仰,而且心中没有丝毫的怀疑,他们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将自己和外部的世界阻隔开来,这就是这个美国中西部小镇上的市民们。奥沃索镇基督教会的教徒们是思想狭隘而善良的人们。
这个早上的礼拜,最初来到教会的一群信者里有阿道夫·霍特林和他的妻子及孩子们。霍特林之前在教会里做了很长时间的执事,为了帮教会做善事,他总是站在最前面,比谁都更加努力。为了对他表示感谢,今晚的集会上全教会的会员们都来了,准备提升他为长老。霍特林平时为人和善,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信仰生活的一个“重要日子”,他和妻子看上去都非常高兴。他见到谁都握手,打从心底发出笑声。这位阿道夫·霍特林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有风采。他驼着背,两只手臂很长,不论人们怎么喜欢他,也不可否认他的外貌实在是很平凡。扁平而丑陋的脸上,眼睛深陷下去,嘴唇厚而歪,身体像水牛一样笨重,包裹在小的、黑色的、星期日穿的礼服里,外套是青灰色的。这套西装和外套都不太合身,看上去包得圆鼓鼓的样子很是滑稽。
他的同伴们对霍特林执事—今晚就会升做长老的霍特林—穿着这样一套不合身的衣服,一副不协调的打扮,还有他的容貌,其实都并不关心。作为有着共同信仰在一起交往了那么久的朋友,大家都非常熟悉他是一个很难得的稳重而诚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