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月炎热的下午,美国芝加哥市的富豪罗伯特·亨利·克罗福德在去贝鲁艾路的途中,在巴黎哥拉内由车站坐上了圣撤路铁路的一节车厢。由于火车是空的,克罗福德一个人就占领了整节车厢,车厢的窗户也是紧闭着的。克罗福德年事已高,身体比较衰弱,在炎热的夏天里,在这个密闭的车厢内一个人享受着快乐的旅行。但是火车在驶向乡间的时候,车厢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烈日下,草地热气和发火似的机械热气笼罩着车厢,老克罗福德感到胸口发闷,头晕目眩。在火车刚刚驶过蒙斯吾路时,他倒在了车厢的地板上,呻吟着呼救起来。
这个时候正好是特勒莎·文贝鲁特结婚的第二年,特勒莎也乘坐这列火车去贝鲁艾路,而且就坐在克罗福德旁边的车厢里。当她听到克罗福德呻吟的声音时,她敲着隔壁车厢的铁皮,但是没有任何回音,特勒莎冒着危险从自己的车厢探出身子,踩在列车外侧的踏板上朝隔壁车厢里看去。白发的老绅士已经昏迷过去了,从座位上滑倒在地下。特勒莎从窗户里爬了进去,首先让老人嗅了下提神的药,又给他按摩,然后把他抱到坐椅上,悉心照料起来,不一会儿老人就恢复了意识。老人由于一直有心脏病,这次是突然发作,所以好得也很快。之后二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一直在交谈着,两个人好像认识了十年一样,克罗福德再三地对特勒莎表示感谢,然后还询问了她的名字和住所并且记在了纸上。在临下车的时候,克罗福德说:夫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正如你所看见的那样,我一个老人,像今天这样突发心脏病的情况还会发生的,如果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的话,那么今后当我对你今天的行为表示感谢的时候,还请一定要笑纳。事实上,现在我的口袋里就装了很多的钱。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如果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发现的话,对于毫无反抗之力的我,不用说钱财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勇敢而亲切的夫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到死的那天都一定会记得你的。因此我会以某种形式向你表示我的感谢。
芝加哥的老富豪罗伯特·亨利·克罗福德递给了她一张名片,还有力地和她握了手,脚步有些蹒跚但却非常有精神地下了车。克罗福德将在这里换乘,他要到下一站阿威尼·德湾森路去办事。
这是煞有介事的说法。就因为发生在火车上的这点小事,不论是真还是假,特勒莎和“芝加哥富豪罗伯特·亨利·克罗福德”的偶然邂逅,成为了之后格兰达路梅街女王特勒莎·文贝鲁特夫人唯一的“财源”,也是神秘保险箱存在的理由,特勒莎说谎的技能真是天生的,而且她还必须拥有让他人都能相信自己谎言的催眠术。
发生在巴黎到贝鲁艾路的火车上的故事完全都是特勒莎·文贝鲁特编造出来的。罗伯特·亨利·克罗福德这个人物在芝加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过了两年,特勒莎·文贝鲁特对这次“戏剧性的火车里的握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某一天,纽约的一名律师寄给了巴黎的特勒莎一封非常厚的书信。打开来一看,是老克罗福德写的遗书,就如当初约定的那样,将赠送给她八万英镑的遗产—特勒莎就这样无声地将此事宣传了出去。八万英镑是最初的数额。但是在人们的闲话中,“克罗福德的黄金”不久就被夸张地传得越来越高,最终变成了一百万英镑,甚至被吹到了四百万英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