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道,“对人,我有感觉,好人还是坏人,我不会搞错。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我是亚历山大市的孤儿,父母是外国人。我还是个小姑娘,他们就把我抛弃在这片土地上,我从什么也不是的小东西成长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女士,全是多亏了我的这个天赋,我感觉得到各种各样的人。我是靠自己长大的,你知道得很清楚,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我一步步地爬上社会等级的阶梯。今天,我找到了弗朗西斯,我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了解他的优点和缺陷。他很严厉,的确,但他绝不像你以为的那样。你不能这样盯着我们不放,你不能。”
杰瑞米喝了一口威士忌,听着这个他爱慕的女人的一席话。普契尼越来越激昂。
他准备着舍弃一切,只要能感觉到她紧贴着他,和她再做一次爱。她身体的温热让他思念,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她甜甜的舌头。她就在那儿,不足三米远,伸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
“你得接受这个现实:我不再属于你,”她继续说道,“我要对你直言,杰瑞米,对人,我有感觉,而你,我却从来没能知道你是谁。起初,真正是你身上这点吸引了我,伟大探险家的野性魅力。然后,也就是这点让我厌烦,甚至……让我害怕。”
她在半明半暗的写字桌后面注视着他。
“你从来没有真正明白,为什么在我们分手之后我会对你那么狠,不是吗?那是为了帮助你把我们俩的事作个了断。因为你的忠诚和你天真的期望让我渐渐失去了耐心。你不停地问些不得体的问题,打听弗朗西斯和我之间的关系,你把我推上了绝路。如果我们俩没能成,是因为你让我担心,杰瑞米。”
杰瑞米被她的绿眼睛催眠。
“在你的灵魂深处是那么冷漠,因为你走得太远了,在荒野中走得太远,在孤独中走得太远,再也回不来。你从来没有完全地在这里,杰瑞米,总是有一部分的你留在了那儿,在那些只有你知道的陌生疆域,在那些战争的回忆中,在那些荒原流浪中,也在这儿,(她仰起脸颊望着天花板)在这节车厢的朦胧距离中。内心深处的你让我无法捉摸,让我害怕。我想,你是个多情的情人,但你永远不会是个细心的丈夫,更不会是个好父亲。善良和为别人作出贡献,这你办不到。在过去的十年中,在你整个动荡的生命中,你已经把它们丢失殆尽了。那天晚上,当你讲述那个发生在大战战壕中的肮脏故事时,我就全明白了,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当时哭了。我全明白了,你知道吗?可你仍然是个……幽灵,你从来没有真正在这里过。你和我们不一样。我很抱歉……”
她飞快地擦掉眼泪,然后给予他致命一击:
“可是,你不能仇恨弗朗西斯,就因为他给予了我你不能给予我的一切。”
两人对视着,再没有一个词来玷污这沉重的一刻,普契尼和他的戏剧性旋律陪伴着两个灵魂之间的交流。终于,杰瑞米放下空酒杯,他打碎了两颗心的联接,转身找来一件包裹在布料子里的东西。
“不久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终于开口道,“我是你的护卫天使,杰萨贝尔。和所有的天使一样,我有一半是别人看不见的。可能有一天,你会看到真正的我。”
他从布料子中抖出一把半自动考特M1911和子弹匣,他装上子弹,把枪插进从架子上拿下来的一只手枪皮套里。
“弗朗西斯是头披着人皮的魔鬼,你受他的操纵,这就是真相。”
杰萨贝尔目光如炬,她狂怒地挥手一扫,把写字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够了!”她怒喝道。
她跳起来,冲出门去。
杰瑞米攥紧了拳头。
他把手枪套挂在外衣里面,捡起日记塞进衣袋里,跟着这个怒气冲冲的美人鱼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