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到别的书店买书,再卖给顾客一一乍一看这种做法很稀奇,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只要是书商,立即就能看出其中的原委。
人们总以为,任何书都能马上在书店买到,殊不知一些业绩不佳的书店,就算想进什么书,出版社也不会给他们发货。
虽然我们有时会被顾客斥责“你们书店的书太不全了”,但我也希望,这些顾客能够明白,书籍品种齐全与否,不光取决于我们书店的意愿,也和出版社有关……不,这只是牢骚罢了。出版社毕竟是做生意的,当然不能容忍,辛辛苦苦出版的书,在销路很差的书店里吃灰,这一点我能理解。
总之,即便是书店的店员,也不一定能够马上买到想要的书。
至于杂志,就更困难了。杂志由于自身的性质,一齐发到全国的书店之后,即使在发售之后订购,也会出现连出版方,也没有存货的情况。一段时间——如果是月刊杂志,则是下个月一之后,卖剩下的杂志,会统一从书店送回。如果订单下晚了的话,这个时候才能送到。
“我工作的书店,有时候也会接到这期杂志的订购申请,这时我会叮嘱顾客说,这本杂志很久以后才会进货。如果着急要的话,最好到平时卖这本杂志的书店找找。”
“对,我们书店也经常这么做。可您也看到了,那位婆婆腿脚不好,到远处的书店很费劲吧。”
她的声音恢复了恬静,微微地低着头说道。
今天,店里的柜台上,摆着一个像面包圏的花瓶,里面插着我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花种之一——一枝剪短的蒲公英。颜色与她的围裙十分相称。
“所以,你就去其他有卖这本杂志的书店,买了一本。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就装出预订的书,已经到货的样子,把杂志交给顾客。你为人真是亲善啊。”
“哪里哪里,这只是一家小书店应有的服务,何足挂齿。”我是发自内心地夸奖她,但她可能觉得,我在嘲讽,遂抬起头,正容说道,“而且,据说这期杂志里面,登有那位婆婆的孙子的照片。去国外做植树志愿者、一年没见的孙子,给奶奶打国际长途,告诉她自己上了那本杂志的报道,让她赶快看看。于是,那位婆婆用大大的平假名,把书名认认真真记在了便笺上,来到这里。这不恰恰说明,她想尽早地看到孙子的照片吗?”
说到这儿,她好像回过了神,又低下了头。寂寥的阴影,再次回到了她的眼角上。
“所以我才到您的书店去的……对不起。”
当然,她没道理向我道歉。不过,作为同行,我能理解她在自己的职业领域,向别人求助时的歉疾心理。这让我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畅快。
为了赶走她眼角上的阴影,我对她说:“家人才是最最宝贵的呀。”
“是啊。”
然而,寂寥的阴影,非但没有按照我的预想消散,反而变得越发浓重起来。
她像是要岔开这话题似的,继续说道:“不过,杂志上面的照片很小,又是和好多朋友一起照的,我担心那位婆婆,能否找出自己的孙子。”
“放心吧,我想婆婆一定能找到的。”虽然这句话毫无情调,但我还是这样断言道。
可能是觉得,我的热情劲有些奇怪,她“扑哧”一下乐了,暂时告别了阴影。
结果,那天我也在这家书店,买了几本文库本。她得知了我的职业,有些惶恐地,为我把书装进了纸袋。
虽然我也像她上次那样,几次拒绝纸袋,但考虑到过后,还要去买东西做晚饭,还是把书装进袋里方便,这次便破天荒地,接受了这项服务。袋子上面星星点点地,散落着粉色的花瓣,还印着“樱花书店”的店名。
“樱花指的是?……”
“是我家的名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