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江户人,老爸懒得动怒,老妈也哭累了,不久他们便只当“养了个有些诡异的住宿客”。
而这个揽得街坊四邻,不得安生的疯狂家伙,居然开始学习和戏剧无关的知识了,而且,他看的还是《公务员考试试题集》这样的书,也无怪乎我会以为,这是天崩地裂的前兆。我开始担心,他是否出现了同一性危机。
哥哥却显得异常认真,用一般人的语气对我说:“我也是男人,也该考虑安顿下来了,还是应该找个固定的工作啊。然而这个社会太不景气,没有任何资格认证的我,难以糊口,而且,现在重新考大学,也需要一些时间。我觉得,现在应该踏下心来学习,争取通过公务员考试。”
哦,这种同一性危机提高了。这还是那个放着石桥不走,而偏要选择跳过河去的近江涛一该说的话吗?……
然而,哥哥又明朗地补充了一句,很像近江涛一风格的话:“唉,只是糟踢了我这一身的演员才华啊。”
真会撤谎!你就像圣伯纳德犬,不可能窝在室内一样,根本没有演员细胞。
之前一直默默身处后台的哥哥,终于在前天——也就是入团后的第五个年头,第一次获得了登台的机会。虽然演的是配角,却可以在台上挥刀。因此,哥哥的手指上,才会缠着绷带和橡皮膏。在台上进行走位排练时,哥哥总会被刀砍中。于是,剧团成员众口一词地,指责他说:“会受伤,说明你还太嫩。”看来,剧团也是一个严厉的世界啊。
演出中间那天,父母瞒着哥哥,去看了他的表演。散场后,父亲对站在门口,向观众道谢的哥哥,说了一句“演得很好”,母亲则在一旁,悄悄地擦着眼泪——若事实真是如此,该有多美好啊。可实际上,哥哥那天根本没登台,而是突然被刷了下去。
对此我早有预感,所以总是规劝父母“尽量别看为妙”。因为演出第一天,我去看时,哥哥竟然让我买票。
“有跟自家人要钱的道理吗?”
对于我的不满,哥哥给予了“正因为是自家人,所以,才能没顾虑地向你收钱”这么个看似合理,又很没道理的回答。
总之,演出的第一天很是现眼。哥哥刚一出场,便被自己的轻便和服绊到,一个趔趄,踩到了另一个演员的裙裤裤脚,二人摔得四脚朝天。不是手和头总是碰到别人,就是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似的,发出怪声。结果,走位的时候,我可以感到,另一个演员显得提心吊胆,大概是因为哥哥太笨,害怕自己与他合不上节拍吧。另外,由于哥哥人高马大,每次现眼,都像陷人山穷水尽境地的大象般,惹人注目。
我早就知道,哥哥天生愚笨。当老妈搬出哥哥在幼儿园做游戏时,根本不会蹦跳为由,反对他加人剧团时,哥哥则用“我又不是为了蹦蹦跳跳,才去当演员的”的论点来打马虎眼,这不过是“闻一知十”罢了。据哥哥本人讲,他在排练的时候,表现也算凑合。然而,等到真正上场时,哥哥仿佛被人用天使的羽毛,胳肢着肚子,动作完全乱了套——平日里,神经有如钢丝般粗条的哥哥,居然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一点,恐怕连哥哥本人,和剧团成员都意想不到吧。
如果这样的哥哥,也算是有演员才华的话,那圣伯纳德犬也能在室内乖乖地成长了。
愣了一会儿,我的头脑冷静了下来,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大哥,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安顿下来’呀?”
哥哥一愣,表情犹如一个走夜路时,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的女子一般。
“嗯?我说过吗?……啊,你以为我要娶老婆呀,你想错啦。我的意思只是说,要像一般人那样,脚踏实地地生活而已。”
“要是这样就好,我还以为,你要说和美枝子私奔呢。”
哥哥该不会是真心喜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