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早晨,3月27日
每次跟别人握手的时候就不会看到这样的影像呢?我是指活着的人。”托尼诺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的追问道。
“想想看,”她边说边摇晃着她的手。“如果一个有生命力的神经系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那它会条件反射地马上被迫作出抵制。它主要的功能是本能地自我防卫,而且它是在一个封闭的系统中完成这个过程的。换句话说,机体的本能不会允许它这么做。”她摆开一根手指,说,“但是关闭电源,入侵的入口就打开了。”
“会不会产生副效应?我的意思是说,这种记忆最后是怎么消亡的?”托尼诺追问。
雪丽把手指圈成一个圆圈。她笑了一下,两条腿在桌子下面换来换去。
又一个她不喜欢被问到的问题,卡普维奇心想。
“副效应?”她重复一句。
雪丽把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合拢双手,似乎在沉思这个问题。
它们怎么消失的?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问题。当你被活埋的时候,你究竟怎样忘记泥土投入到墓穴里的声音的?你又怎能忘记口中被插入的塑料管子的味道,飞机急速地坠落,或是正对着你的枪口喷出得火光?你能够永远忘掉犯下的一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错误吗?
“说实话,没有什么副效应。”她说。
即使是现在她还在挑战着医生的诊断,“雪丽,你身上有一种恐惧感在侵扰着你,我说的没错吧?”那个医生一直都不喜欢她现在做的事情,认为做这样的事对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很不好的,也没有人会理解她做这样的事。曾经有人告诉她,她所做的工作是在和自然法则背道而驰,她虽然是眼睛瞎了,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会再摊上更糟糕的事。
她知道医生所指的是什么,嘴角肌肉时不时的神经性痉挛,可怕的噩梦还有那些妄想。这些恐怕都是前兆。
“受到严重刺激后精神压力紊乱可能会导致各种形式的精神性疾病,雪丽。你必须慎重对待这些后遗症。”
一直以来,人们都在试图应对各种精神疾病。警察,急救人员,军人……他们都在脑子里留下过很恐怖的记忆片断。因此,她所通过受害人眼睛里看到的画面与事实的真相并不完全是一致的。这其实只是一段记忆而已,不能武断的将记忆中的画面与死亡的真相划等号。
她也有过放弃做这种工作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让她顿时觉得很恐慌。当她还是个孩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梦想着成为一个重要人物,一个既不同凡响又令人人都仰慕的女人,成为课本中的女医生或者女警官,或者是女宇航员。她想去上大学以学到更多的新知识,她想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有意义的方式对社会有所贡献。
然而梦想毕竟是梦想。她只是现实世界中一个贫困的孤儿。她还不仅仅是一个孤儿,而且是一个没有任何过去记忆的盲人孤儿。这一切突然降临到她的身上,其他的童伴们来来去去的玩,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她这样一个没有经历的女孩儿。她也明白,失去了只有父母才能慷慨给予得经济上的帮助,她很难实现自己的梦想。
非常讽刺的是,只有到了今天,当雪丽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之后,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钱去上大学。而此时一些有名气的大学全都殷勤的向她敞开大门,医生和科学家们也都聚集起来一起研究和培养她,还想通过她的配合来帮她治疗。
不,绝不能放弃。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已经走了这么远。她心中装满了梦想,决不能有回头的想法,她不希望生活在一片黑暗里或是在恐惧中渡过一生。她会正视生活,哪怕是用自己的心生健康作筹码。
托尼诺不断的点头,似乎被他脸上专注的表情所带动。
“会不会做梦?”卡普维奇问道。他的声音又轻又温柔,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