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关闭,风雨使他皮肤龟裂
他的生活就是酷刑,那座小屋便是刑具;移魂时间不由他选,身体滥用陈旧不堪
必在躯体将毁灭时,饱受衰老疾病鞭笞;魔镜时刻注视着他,直到奄奄一息那日
以巫术引来替换者,那人如在梦游一般;梦中人会攀上高窗,将守门人推下椅子
跌落必是额头着地,颅骨碎裂眼珠爆裂;此刻魂魄飘离旧体,梦游人则刚好坐定
荆棘将会吃掉尸体,于是开始新的轮回;他的痛苦永世不断,魔镜记住了他的脸
“至于外来的干扰,童谣里是这样应对的。”
念诵到这里,图普顿了顿,加了句补充,主动给长诗做了分节。
魔镜也注视其他人,知道他们各怀鬼胎;最开始时六人想逃,却受不了溃烂诅咒
移魂延寿等同巫杀,又使众人不能安眠;常年如此教人崩溃,终致有人想要自杀
魔镜令人无法自伤,村民之间互杀不死;曾有恶人入村抢劫,六人反去故意激怒
强盗挥刀杀死一人,灵魂却竟移入他身;地上死尸荆棘卷走,其余盗贼四下散逃
众人指望逃者告密,怎料魔镜再施妖法;外人逃离遗忘一切,终生不得再度返村
数百年后人心坦然,忘却痛苦安心生活;常人岂可洞知生死,巫师本意早被遗忘
“这已是另外的一套社会体系了——据说长生之人容易遗忘旧事。”,杜拉斯评价道,“比常人多活几辈子的时间会造就怎样的‘新人’,这算是一种可能的方式。”
“不可能逃出,不可能自杀,不可能杀死‘同类’,因为移魂巫术的保护作用,也不可能被外人杀死。”,图普总结道,“魔镜施放的遗忘法术,又让那些可能来自外界的破坏成为了不可能——这五重‘不可能’很好地造就了童谣中的封闭系统、也就是你口中那‘重订规则之模型’。”
“我已经很期待这里将要发生的案子了。”,杜拉斯点头,“除了这五重‘不可能’,再考虑到几项道具的属性设置,已经有大量的绝妙设计暗藏其中了——不合常理,但合逻辑。推理小说一旦舍弃掉熟视无睹的规则,反而更接近它的本质,因为直觉判断的数量被迫大幅减少了。”
“案子马上就来。”,图普笑道,“不过,我们首先需要一张登场人物表——这点童谣也考虑到了……嘿嘿,我总是无法抗拒严整的结构:无论是食物还是文字,全都一样。你看看,童谣里不仅有漂亮工整的句子,还有递进式的、一丝不苟的模块式结构——你所期待的它全具有,并且还生就了最独特的构造:‘诗化的推理小说’,它曾在你的构思中出现过么?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反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产物,可惜我也不喜欢后现代叙事理论……”
杜拉斯听着,知道这里有些不对,话语中有些问题。在倾听童谣的某几个时刻里,以及专注于铅笔记载及图普的论述之时,他感觉环境中的一些特征正在被放大,并且变得缓慢。这可能是缺乏睡眠导致:譬如看到一张变形的脸,听到一些扭曲过的声音,和背后那越来越多的、藉由直觉感到的不怀好意之目光……“这没什么的。”——杜拉斯用自我暗示来宽慰自己——关键是话语中有些问题:图普说了他本不该说的话,就连这童谣的来历都显得古怪离奇。其中有些事实是明显不确的,谈话的发展,从进入咖啡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但他现在却开始怀疑,单凭一位抽叶子朋友的记忆力,应该不可能会将一首如此之长的诗歌记得如此准确;况且,他现在反而更清楚地想起,图普那据称是来自爱丁堡的疯癫婶婶根本从未在苏格兰待过——她压根就不懂哪怕一丁点儿盖尔语,只是号称拥有异族血统而已。
且暂不提这首神秘童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