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钉好之后,老头还兀自在那里哼哼唧唧。我们安慰了他一会儿,就按照他的指示熄灯出门,然后派人把整个屋子的门窗锁好,再围得水泄不通,我敢说连只鸟都休想飞进去。
“我身旁的值夜人员是突厥人吐突瓦臣和齐国人高当牛,毕竟苻老头搞得有些诡异,我们一开始还真有些不安。但没过一会儿,便觉得他的行为不免滑稽,因此也不认真起来,开始说说笑笑。就这样一直到了大概寅时的样子,人们的心都放进了肚子里,于是在屋外守夜的人们都沉沉睡去了。
“这个屋子有东、南、西三个屋门。我们三个守的是南门。我在行伍之中时候,为防敌人偷袭,晚上经常守营,所以睡觉很轻,结果恍恍惚惚中听到东屋门响了一声,便一激灵醒来。我赶紧舔破窗纸朝里面探看,果然看到屋里有一个人影在晃来晃去。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啪’地推开南门,闯进屋子,大喝一声‘是谁?!’
“我的吼声把那个正鬼鬼祟祟扒在棺材旁的人吓了一跳,他赶紧应声说:‘是郭大人么?我是高丑儿,刚才听见屋里面有动静,想进来看看。’
“我怒道:‘你擅自进来,就不怕苻老爷子忌讳?’这样一边说明一边也想透过通气孔向苻泰解释一下。可我和高丑儿叫了半天,棺材里也没有响动。我们俩一下子慌了,这时外面守夜的人也都被吵醒,纷纷闯进屋来。大家又拍棺木,又朝里面大叫,就是没有回应。我们赶紧点上火烛,仔细打量了那个棺材一下,发现没有被撬起的痕迹。为以防万一,我们几个人费了大力,好不容易将棺盖重新启开,拿火把一照,登时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苻老头眼珠突出,舌头外吐,脖子下还有一条深深的勒痕,他已经被杀了!”
“我们仔细勘查了一番,发现棺材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开,而我们守夜的人中途打了瞌睡,可那间屋子空空荡荡,若是有人趁我们睡着之后进去下手。即使进门不惊醒我们,在里面要撬开棺材的声响也能吵到守夜人。高丑儿的嫌疑大略可以去除,因为我看到他时,他只是手无寸铁地站在那里,并未有什么动作,手里也没有什么绳索撬棍之类的工具。但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听到了什么动静才推门而入的话,那凶手怎么能在这空空如也,四围都是守夜人的屋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这就是那个‘木’的死法,苻老头千算万算,还是难逃此劫呀。”
“接下来呢?真是‘水’的死法么?”庾养问道。
“嗯,下一任城主戚涌的死法,真的与水有关。不过这事情你们最好听听范济老先生的意见,因为他是那桩案子的目击者。‘水死’之后就是‘火死’,这和两位姑娘的尊兄就有莫大关系了。”
麹昭点点头说:“我们在长安的时候,已经听一位参加过当晚宴会的于阗商人说过了。”
“等等!”郭卫满腹狐疑地说,“你哥哥死时那晚的宴会我也参加了,但是,那宴会上只有几个村人到场,根本没有请什么于阗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