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有两个路过的学生远远地看见两个男人把一个看来突然昏迷的女人塞进车厢,他们第一个反应是觉得事不寻常。
男学生朝那两个男人叫唤,“喂,你们于啥?她怎么了?”他边嚷边从陆佑堂跑过去。
那两个男人闻声迅速地砰砰地关上车门,开动引擎。
另一个同时目击的女同学也赶着跑过去。
房车毫不犹疑地“嗖”一下从他们的身边掠过,向下只是一拐就消失在眼前。
“打劫啊,打劫啊……”
男女学生边嚷边追。他们已经肯定对方是绑匪,被掳走的女人一定是学校里的同学。
沿车道转弯,一眼就看见停在薄扶林道闸口的车子,警卫正在查对停车证。
两个学生大呼小叫奔跑下去。
“打劫,不要让他们走……”
“他们是绑匪,打劫……”
霎时间,警卫呆楞了一下,到醒悟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房车已经加速,轰地一下惊天动地冲断闸杆驶进薄扶林道。
警察巡逻车就像服务承诺一样,在十二分钟内赶到香港大学,绑匪的特征和车牌号码立刻通传到街头巡逻的警员和警车上。三十分钟后,重要的交通要点纷纷建立检查站,一个专家设计的天罗地网布置完成。
露天茶座侍应和不少目击者指出,受害人被绑之前常常和那个绰号“睡猫”的警察在这里见面。石勒立刻接到通知,率领重案组第一队赶来的时候,现场侦缉警察已经确定受害人是医学院精神学系心理分析高级讲师,警队刑事鉴证科特别顾问章子盈。
石勒目光迷乱,搜索着不久之前曾经坐的地方,那张椅子的后面,灿烂的海棠依然如旧,不同的是五脏六腑在身体里面燃烧。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狗杂种真是疯了?难道他们真的像威廉斯说的,会绝不手软地清除通向霸权道路上的任何障碍?逐一杀光有胆量质疑他们、反抗他们的人
不过,他觉得他们会用章子盈威胁他,警告他——他知道那些检查站和巡逻车一定找不到“绑匪”因为,那两个人像自己一样接受过专业训练,熟悉警方的所有工作策略,懂得怎样模糊面貌特征,令目击证人无法真实描述他们的真面目。他们胆敢光天白日在公众场合掳人,就已有全盘计划,如果他们转乘一辆准备好的警车,所有的检查站和警员都想不到那广东话叫“肉参”的人质会被藏在车上……
愤怒在心里搅动,粗话不由自主而出,他悲愤地低声诅咒,利伯恒!你他妈的还是男人?你敢祸及无辜?他妈的,我跟你拼了!大不了脑袋开瓢,同归于尽,吹灯拔蜡!他拍一下腰间手枪,转过身——一张张恚愤面孔等着他。对呀,他想到的答案,忠心的部属也一定想到。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曾经一次次和章子盈一起讨论、吃饭,一起分担压力和欢笑。忠心的手下跟踪过疯子,看到疯子和韦文忠在一起的照片,知道谁是幕后黑手,知道疯子绑章子盈的目的是警告重案组适可为止“长官——”
梁熊眼眶含泪,“我们跟他拼了!”石勒眼里晃动着一张张面孔模糊,悲愤的部属缄默地分开,下定主意的上司前面出现一条不归路……
“长官。”
刘陶提高声音。
石勒身子略为一挫,他听到警长的焦急和忧虑语调。
警长站在他前面,目光坚决,像镭射光一样罩着上司。再次一字字重复说:“石长官!”这几个字就像暮鼓晨钟,几下就把督察的滚热脑袋敲醒过来——我,我想干什么?想这样掣枪率队冲上高级助理警务处长办公室?这是最不为人同情的叛变,是有口难辩的以下乱上罪行,不正是疯子正等待的结局吗?如果他像对方期望的鲁莽,毁灭的不是重案组第一队,而是数十个家庭,上百名父母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