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神色。他当然记得几年前在一个葬礼上的忠告,知道指挥官口里的“主人”是谁。
“你指那个森姆会?哈,我当差这么多年,什么怪诞不经、以讹传讹的谣言没听过?你和甄长官说的森姆会只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交际联谊团体,虽然非富则贵,但人数太少。”
“自有人类历史,从来是少数精英主宰多数人的命运。掌权的人话事。”
“可是……”
“你记得吗?末代总督在一九九五年警告‘基本法起草委员会’必须依法向港英政府办理登记注册手续,否则会视为黑社会组织加以取缔。”
“我记得。”
石勒对这件事印象深刻,那时候,他当然听得出总督的夸夸其谈就像汪孝尔惯用手法,在强调法律之下人人平等的守法精神背后,是刻意出难题要中国在世界之前丢脸。
施顺思说,“为什么世界性的‘狮子会’、‘宗教团体’要依法注册,一百五十多年来,森姆会在香港的分会到二零零二年还没有办理社团登记注册手续?只有这个‘黑社会组织’可以这样一直肆无忌惮地公开非法集会?”
“……”
“因为过去和现在,他们的成员都是总督、律政司、法官、主教、律师、议员、高官、富豪……史提芬,法律是他们写的。”
“我们……”
“没有我们,法律只为我们而设。民主世界中他们是主,我们是民,法治跟他们无关。这里是自由社会,但他们比我们更自由。因为他们解释法律,规划法制,他们说了算。”
“你为他们服务?”“我不为谁服务。我只是和稀泥的人,无可奈何的人。他们严守不与宗教争锋戒律,是因为在骨子里,森姆会是信奉唯一真神的宗教组织。他们诅咒其他宗教是拜木偶,是封建落后文明。他们是一种不能容纳异端和追逐独裁的文明。在他们统治下的世界,民主和自由只是消灭异教徒,建立唯一霸权,唯一上帝过程中的骗人手段。虔诚信仰的好处就是让人知道我相信他们说的一套,愿意委曲求全,安身立命,可以信任。我不希望你像唐佳骐和威廉斯一样平白丧命,也不希望因你这种人的幼稚举动令社会混乱、波动、崩溃瘫痪。”
“长官,我们是警察。”
施顺思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督察的前面,盯了这副惨白的脸孔一会,又叹了口气。
“你看见的,保安司因为不肯顺从他们的‘公务员中立’谎言,公开承认所有的高级公务员从来没有政治中立,一直以来都在执行高层指令。媒体立刻一窝风奚落、揶揄,加上‘扫把头’绰号,制造一个穿内裤的玩具进行人格诋毁、蹭蹋,极尽侮辱之能事。你心知肚明,汪孝尔恨你入骨是因为你是警队中唯一胆敢犯大不讳,率队拘捕纠党上街喧嚣的黑社会分子,他就和媒体联手,攻讦你过分使用武力,无良、卑鄙、无耻,是祸港害民的庸官。你说这是什么样的魔鬼社会?能实话实说,敢于承担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我们生活的是不是世纪末的城市?这种无耻的媒体,无良的政客、学者和无知市民值得我们为之服务、献身吗?你如果相信身上的制服代表法治,我觉得只是一套让我笑不出来的笑话。”
石勒看着上司的惨笑脸孔,他很想跟着笑,可是笑不出来。
“我看见他递给你一包东西,长官。”
“那包东西与你无关。相信我,史提芬,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真相。”
“长官,你为了保护他,不惜与我同归于尽?”石勒说,这是心里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时候我只有这个选择。我知道你发现是我的时候有怎样反应。”
“长官……”
“你就像年轻时的我,不过,你永远长不大!”施顺思眯起眼打量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