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左手端着一小杯白兰地,右手拿着一瓶狮牌啤酒。她走到我面前站定后,我脱口而出:“左右开弓啊,韦德小姐?”
这话听起来太傻了,至少我自己觉得自己傻极了。她递过酒瓶,说道:“吧台侍者跟我说你之前问他要啤酒。客房服务部终于决定送了几瓶过来,所以我觉得我不妨扮演一下服务员。”
我说道:“噢。嗯,谢谢。”心里想的则是:天哪,今天晚上你可真够伶俐的,满口都是彬彬有礼的话语、机敏巧妙的回答。怪不得女人都喜欢你——你这个傻瓜,你啊。
凯莉看起来仿佛被逗乐了,也许傻瓜很对她的胃口,“顺便说一句,我不是韦德小姐,我是丹斯顿夫人。”
“噢。”我说道。
“但是我现在不再用丹斯顿这个姓了。自从两年前离婚之后就不用了。”
我第三次说了一句“噢”,然后定了定神,说道:“这么说您是位离婚人士了。”这句话说得更傻。
“嗯。你呢?”
“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不是离婚人士?”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结婚。”
“从没结过婚?”
“从没结过婚。”
“一个单身私家侦探。”她说道,“你是不是随身带着枪,有个漂亮的女秘书,还在抽屉里藏着瓶酒?”
“三者都不是。”
“怎么会?”
“我不太喜欢枪;女秘书太贵了,特别是漂亮的女秘书,而且我只喝啤酒。”
“这样好些了。”她说。
“好些了?”
“你刚才那么紧张不安。我还担心你是那种不知道怎么跟女人搭话的男人呢。要不然就是同性恋。你不是吧?”
“我?上帝啊,不是。”
“很好。”
“我也没有紧张不安。”我谎称。
她笑得更加灿烂,我根本骗不了她。
“你也是个作家吗,韦德小姐?或者我应该叫你丹斯顿夫人?”
“别这么叫。叫我凯莉。不,我不是作家。我曾经渴望成为作家,也许我也有点遗传天赋,但是我父母想尽办法打击我。他们这么做也许是件好事。”
“为什么?”
“当作家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
“但他们干得都不错,不是吗?”
“对我爸爸来说是这样的。至少大部分时间是的。”
“对你母亲来说不是吗?”
“不是。二十五年来她都没有再写过一个字。”
“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情。怎么会?”
“她再也写不出来了。”凯莉说,她那种轻松的语调不见了,“她想写,但就是写不出来。这对她来说好似地狱。不过,如果她写作的话,也许依然好似身处地狱。她写那些通俗小说时就是这样子。”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明白你的意思。”
“这一行就是这样。职业写作一点也不光彩照人,也并非充满激情。职业写作就是辛苦繁重的工作,没有多少钱,也没有保障,最重要的是,这是世界上最孤单的职业。‘总要活在自己想出来的世界里’,我父亲就是这么说的。此外,这项工作压力很大。所以作家中会有那么多酗酒和自杀的,比例是其他职业的两三倍。”
“这些我也不知道。”我说。
“大部分外行人都不知道。”
“外行人?”
“嗯,不写作的人。你不会碰巧是个沙文主义者吧?”
“我不是。”
“小说里面的私家侦探大部分都是沙文主义者。”她说道,眼里闪过促狭的光芒,“事实上,那些人大部分都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