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了。
奥迪阿疼得直哼哼,浑身哆嗦起来。在他摔倒的路面上,一盏煤气灯照出了一大滩血迹。
除了等待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麦格雷不敢把伤员单独撂下,自己去找出租汽车,也不愿意去按附近一所住宅的门铃,免得招来一大堆人围观。只等了十分钟,就有一个喝得有点儿醉醺醺的阿尔及利亚人打这儿经过,警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向他解释清楚要叫一辆出租汽车。
天气很冷,同从默恩出发的那天夜晚一样,到处呈现一片霜打的银白色。有时可以听到从北火车站那边传来的鸣笛声。
“我疼呀!”奥迪阿呻吟着。
他抬起眼皮望着麦格雷,仿佛期待给他一片止痛片。
幸亏那个阿尔及利亚人履行了义务,他们看见开过来一辆出租汽车。司机谨慎地问:
“您能肯定这是车祸吗?”
他既没有停住马达也不准备帮助麦格雷。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们拉到警察局。”麦格雷回答说。
司机终于信服了,一刻钟之后,汽车在堤岸街麦格雷下榻的旅馆对面停下来。
奥迪阿没有合上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人和物。他表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温存,使人看到这番情景就会产生怜悯。旅馆看守人果然受了蒙骗。
“看来您的朋友准是喝醉了。”
“他也许是喝多了。一辆汽车把他给撞了。”
人们七手八脚把咖啡馆侍者扶上楼,进了房间。麦格雷要了一瓶朗姆酒,又让人拿来几块毛巾。剩下的事,他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了。这时,邻近房间里的旅客都已进入梦乡,他轻轻地脱了鞋和外套,解下活硬领,把衬衣的袖子卷了起来。
半个钟头之后,麦格雷还在忙着给伤员检查伤势。伤员光着干瘦的身体躺在床上,腿肚上还留着吊袜带的印子,最厉害的创伤就数膝盖上的那一块。麦格雷对伤口进行了消毒,然后包扎起来,又在另外几个无关紧要的擦伤处贴上鱼胶硬膏,最后,他让伤员喝了一大杯白酒。
暖气片热得烫手。窗帘还没拉上,可以望见月亮在天空的一角漂游。
“他们干得很出色吧,这批混蛋,你的那些伙伴!”警长突然叹息着说。
奥迪阿指指他的上衣,要了一支香烟。
“使我引起警觉的是你当时的神态,可不象现在这样镇定。你也猜到了他们要对你下毒手,对你也一样!”
咖啡馆侍者的目光更加稳定了,他带着怀疑的神色打量着麦格雷。他开口说话了,可只是提了个问题。
“这些跟您有什么相干?”
“别着急,你的头脑还不大清醒。这跟我有什么相干?我会告诉你的。一个你认识的流氓把佩皮多谋杀了,可能因为那流氓怕他把巴尔纳贝的事声张出去。那天午夜后两点左右,就是那个流氓到丰丹烟酒店去找你的。”
奥迪阿蹙蹙眉头,瞧了一下对而的墙。
“你回想一下!卡若在外面叫你,要你去碰撞即将从佛洛里阿酒吧间出来的人。根据你的见证,警察局把那个人抓了起来。假定那是我的一个亲属呢……”
奥迪阿把面颊贴在枕头上,咕哝着说:
“甭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已是凌晨四点左右了。麦格雷在床沿边坐下来,喝了满满一杯朗姆酒,在烟斗里装上烟丝。
“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可以交谈,”他说,“我刚看了你的证件,你只被判过四次,而且都不算重:一次是扒窃,一次是诈骗,一次是充当了侵人一座别墅进行盗窃的共犯……”
伤员装作睡着了。
“不过,我已经替你想过了,你还得判一次刑,可这次该判流放。你自己怎么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