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圣地亚哥
我知道你是个公平又没有偏见的人,也知道就正义和道德而言,你真的是个思想很健康的人。在这次训练中,你不只在言语中批判了日本,同时也细数了美国历史上的罪过。你不仅仅是个国粹主义者,这点我十分认同。可是,要我来说的话,天真的理想主义在现实的世界中,不但麻烦而且危险。世界是无比复杂的,而且总是让人感到难以忍受。我无法为了你的那种天真的理想主义,而轻易葬送自己的生命。”
“因为你曾经在西班牙打过仗,所以我很意外你会嘲笑追求理想这件事。你正在否定人们对梦想的追求啊!”
“以后可以请你别再提起西班牙的事吗?的确,我们是准备在西班牙建造友爱之地,所以拿起枪,搭起了堡垒,但是我们却无法表现出友爱之情。让我告诉你吧,”贤一郎举起口琴说,“这只口琴的主人,就是被我杀害的!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曾经是战壕内肩并作战的同志,但是我却将刀刺进他的胸口杀了他!这就是我在西班牙所做的事!”
凯瑟琳一团雾水似的凝视着贤一郎的脸,身体似乎稍稍地往后退了一些。不久,她脸色苍白地说道:“我好像曾经提到过,一名叫做马克戴维尔的美国共产党员的事。FBI的记录中说他失踪了。”
“没错。他在前线撤退的混乱中,被我给杀了。”
“你有没有能够充分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做?说起来,关于内战中共产主义者与无政府主义者之间的对立,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不,不是那么复杂的事。当时在我的内心当中,有的只是个人恩怨,难以抑制的杀意。没有任何逻辑与正当性可言,也无法打着正义做口号。”
“就算如此,你投身国际义勇军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
“国际义勇军的光荣,正如同你第一天所说的,是个传说,是被人捏造出来的神话。事实上,在我们这些参加者的头上,并没有光环存在。”
“我曾经想过,”凯瑟琳也将视线投向远方,“等你哪天结束这个任务归来时,我打算邀请你到我家来,庆祝你的任务成功,和我们计划的光荣成就。到那时候,我要介绍你给我的亲朋好友认识。我们可以一起畅饮红酒,一起享用摆满肉类的丰盛晚餐。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似乎并不是那种可以共同分享喜悦的同志啊。”
“我并不是什么民主战士,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充分理解。”
凯瑟琳改变口吻说:“对了,我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的代号叫做‘狐狸’。今后,你既不是斋藤贤一郎,也不是肯尼·斋藤,在我们这里,你将被称做‘狐狸’。”
“称我‘白头鹰’,感觉会比较好吧!”
“直接监督你的是泰勒少校,接下来所有的事情,泰勒少校全都会告诉你。”
“熊跟狐狸的组合是吗?真像是迪斯尼卡通风格的暗号啊!”凯瑟琳站起身来。贤一郎也站了起来,注视着凯瑟琳。说起来,现在的情景就像是毕业典礼,他们两人所表现出的样子,正是最适合地下工作者训练告终之后,冷淡简洁的分手方式。
“那么,狐狸先生,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goodluck!”
凯瑟琳连手都没伸出来,便转身离去。
“沃特夫人!”凯瑟琳停下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
贤一郎不以为然地说:“沃特夫人,虽然你对我有着严重的误解,但对于刚才你向我发出邀请一事,我仍然感到很高兴。尽管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我很感谢你的好意,谢谢你!”
凯瑟琳没有让人看到她的反应,再次毅然决然地跨步离去。贤一郎一直凝望着凯瑟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对日工作小组训练所的大楼为止。
到了下周一,泰勒少校来到了贤一郎所在的禁闭室。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