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人都竖起了耳朵,隆龙的自我感觉更加好了起来:“听说是在朋友家的喜酒宴席上,林公子带着他妹妹一块儿去凑热闹。在座的客人里,就有那位少年得志的美国霍夫洋行货运部经理谭明旺。人家可是对林桥桥‘一见钟情’啊!然后,就主动为林记购买折扣价的美国面粉……等等,总之,首先成为林家最受欢迎的座上宾。”
严大浦叹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还真是的——”
曾佐刻薄地接口道:“这七七四十九行里,拿人家也不‘手短’、吃人家也不‘嘴软’的,只有警察了!”
秋姗感慨:“不能不承认,美国面粉的质量的确是好。那么多在华的外事机构、洋行、侨民开的西餐厅、面包房……听说,烤面包的面粉,百分之六十都是霍夫洋行供的货。”
隆龙接着说:“那位谭先生只要扫个仓库犄角儿,也就为小小的林记,解决了生存大计。”
严大浦善解人意地说:“当家的方知柴米油盐贵啊。林公子终算是金盆洗手、浪子回头。难为他只是想用妹子的姻缘,保住家里那块老字招牌,也可谓是用心良苦喽——”
曾佐又尖刻地反驳道:“探长大人好一个‘用心良苦’——我看,问题就出在这四个字上。”
小町似乎也心有所动了:“……但是,又是谁非要用一封信,把小末儿从南城大老远的招回来呢?写这封信的人,总不会是那位林公子吧?让个声名狼藉的旧情人跑回来,在准备出嫁的妹妹面前转悠儿,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孙隆龙刚才那洋洋洒洒的一番推理,又陷入了死角儿。大家习惯地把目光转向紫姨……
紫姨从曾佐手里抽出一张牌来,竟是一张充满神秘色彩的黑桃老K。只见她轻轻地把这张牌,放在桌子正中间。似乎又是曾佐最先理解了其中的暗示——
他动手把刚才他让秋姗抽出来的那张黑桃皇后,推到了和黑桃老K——皇帝并排的位置。然后,和紫姨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目光。
在座的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一时不解其中的奥妙。
严大浦用手指着那个黑桃老K:“他……是谁?”
曾佐讥诮说:“查出他是谁,是不是严大探长自己份内的事情?”
这位大探长急得抓耳挠腮了:“上头给我破案的期限,就还剩下五天啦——诸位……唉,我手下那帮人,净是他妈的到处赊账的笨蛋!”
秋姗却表现得“通情达理”:“也难为你那帮部下,除了你们肩膀上有花带杠的,那些小兵小官,一年能领到六、七个月的差饷,也就不错了吧?买鞋跑街的钱,跟谁要去?”
紫姨突然说出了一个神秘的外文单词:“巴依玛尼阿古——”
所有的人都被弄懵了。严大浦最讨厌人家跟自己卖弄“洋泾浜”:“劳驾,中国人说中国话行不行?”
紫姨耐心地解释开了:“这是一个属于犯罪心理学范畴的专业术语。意思是指那种极度缺乏自信,甚至隐藏着严重自卑的人,他们比较容易利用‘纵火’这种激烈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失衡……明白了吗?”
似乎只有秋姗和曾佐,听懂了紫姨的解释。另外那三个洗耳恭听的家伙,也不知道最终是不是真听懂了这一番学术性的深奥讲解。只见他们还是在大眼瞪小眼地发愣,曾佐扫兴地收起手里的扑克牌:
“不跟你们玩了。秋姗,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孙隆龙故做绅士风度地打了个优雅的手势,请小町跨上他那辆通体闪闪发亮的德意志造Rt100型摩托车。
小町伸手扯扯他那件古怪的斗篷说:“孙大少爷,你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去看歌剧?去演马戏?还不快跟老独头借身衣服去!”
隆龙满脸的不情愿:“让我穿老独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