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际上,递出绳头和钩过布包的步骤是整个过程中最为困难的:因为阁楼的长边达到5米,符合这个长度的长柄钩极难操纵。特别是从狭小的狩猎孔伸出去这步,即使书记官预先从外侧垫入了保护周围木板用的毛巾(通风孔的铁栅栏上同样遮盖上了保护用的数层帆布,作为支点的地方也额外放置了布垫),一时不慎仍会在墙壁上留下显眼的划痕。凭借多年木匠职业练就的腕力,那位先生算是出色完成了这项任务。
布包拖到稍后预计要钉住极北蝰的那处天花板的上方(之后的很多操作都要在此处完成,因此必须是最便于在屋外操控的位置),换一个短些的长柄钩打开布包的搭扣,将三折锹勾出并将木柄卸掉,但铁锹部分并不急着放回。
这时木匠需要将手头的工具换成包有罐头铁皮的长柄锤子,用它多次敲打布包中的伐木斧刃和八角锤头,让罐头钢皮的碎屑留在这些地方,以制造出巫师是使用了这些工具制作短箭的假象。然后将铁锹放回,搭扣还原,再换回长钩将它推回到原来位置。
跟着就用各式长柄工具以不同的力度和角度敲击阁楼的地板——这些看似“有人努力在此制造十字弩和箭矢”的痕迹不必急于完成,可以分数次进行,以达到更为真实的舞台效果。
短箭和箭头的制作都是在村中完成的,其中箭杆部分由弩匠和木匠合力完成,箭头则在弩匠的指导下由铁匠敲制。箭杆顶端的字是我亲手雕刻的,选用了美加合印的馆藏版《大魔法书(注:the Grand Grimoire,文中所提的重印版本并不昂贵,订购价约在120美元上下)》封面上大量使用的“老英式”哥特字体,以加强作为仪式道具的效果。这样的短箭一共造了八支,其中一支刻了字母“B”的,并不会在这一幕中使用,而是作为在第四幕戏中承接前两幕场景的暗线,暂时由弩匠收藏了起来。
如此合力完成的箭矢便可以将各位演员的嫌疑分散掉,因为对阁楼地板的敲击和既成的密室表象已经暗示制造者仅有一人了。事实证明这是很有效的:我那糟糕的雕工,在让弩匠有机会向作家先生展现他的木雕技巧的同时,也排除了他“可能就是巫师,或者至少受巫师的委托制造了十字弩和箭矢”的嫌疑。
此处需要预先澄清一个事实:此幕中使用的十字弩确实是弩匠亲手制造的,但并非是用了木屋中的木材。这个诡计完全是为了配合“全部材料均是出自木屋”这点而设置——通风口铁栅栏上的痕迹是故意留下的,配合阁楼地板上假造的制作痕迹,其中一重目的就是为了让作家先生发现,并且愿意在阁楼上花时间向大家发表一番演说。之前弩匠会在言论上表现出一种针锋相对的态势,他那小个子、秃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却旁征博引、言语带刺的傲慢形象足以挑动起屋主的反驳欲望,这正好为弩匠在楼下多“犹豫片刻”争取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骄傲的作家先生认为他的短期对手正考虑着是否应该上楼来经受挫败,而那位演员却正将床垫掀起,取下两根桑木横梁和一整块杉木板,藏进身上那套不合衬的西服里:这些上好的材料,在第四幕时便会派上用场。
我为之后发生的一件暴力事件感到难堪——事实上,那件事也令在场所有人难堪。谁曾料到作家先生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恼羞成怒、扬起拳头呢?这完全是在计划之外的情节:他甚至都扯住了弩匠的衣领,要是再稍稍多用点力,衣服里藏着的秘密就会掉出来了。那样的话,整场戏也就全完蛋了!
在这关键时候,“猎狐犬”可真比狐狸还聪明——他佯装要躲避猛冲过来的作家先生,故意向后退一步,用力倒坐在木床预定卸下木材的中间位置。
其他三位演员也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老猎人和木匠赶紧过去扶他,弩匠则适时收起了惊慌了表情。这一套配合顺利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