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的奶茶
香滑啊,你没试过——”男同事有点不忿。
“我还是喜欢这儿的奶茶。”
阿伟顿觉得她是知音,觑个空儿帮腔:
“奶茶是煲出来的好喝,我们的师傅也‘拉’一两下,贪它的冲力,但不会表演杂技一样的。”
男人不搭理,怪他多事。
但她顺着话题:
“还有那些‘飞天通菜’也像杂技呢。”
是一个相当挑剔,颇有原则的女孩,一点点的不顺眼或不遂心,也不将就。这个花巧的男同事,觉得没趣,后来也没什么往来。
起码,阿伟再没见他俩共坐,又放心了些。
但正如肥萍道破:他自己是什么东西呢?一个初中毕业年近廿七的茶餐厅伙计。返中班,收晚上九点。一个月连下栏也是几千元。天天低着头打工,没有位子坐。没有女朋友。
晚上八点半,忽然见到她。
“咦?还没有收工?”他冲口而出亲切地问。
“要一碗什锦面。”她没答他,“不,河粉好了。要白鱼蛋,不要咖喱。不要韭菜和猪红,怕血。”
剩下合意的是萝卜、猪皮和面筋了。又怎算“什锦”?
他听出她声音沙哑:
“不舒服吗?”
“有点发烧,但要开Ot。”算是回应了他第一个问题,“四五月,特别忙,要做年结,又要清单据,埋数。好累。”
把面端上时,他看表:
“我们收九点。不过你慢慢吃,可以等一阵。”
又做了一个出轨的动作,把辣油收了:
“不要吃辣。”
她要白鱼蛋,不知多惜身。但有个陌生人在病中那么体己,她微笑一下。
“住得远吗?”他问,“外面下雨。”
“南丫岛。”她一口一口细意地吃河粉,“不要紧,尾班船开十一点多。我还有些手尾要回公司做。”
自己九点收工,好想好想送她,但又不敢。高攀不起。几番迟疑,阿伟拿一把杏色的格子雨伞放到她桌旁。是在一堆中选中,颜色最浅的。
“这伞你用吧,我们大把,都是客人遗留下的。这把颜色好些。”又道,“奶茶是送的,给你提神,不收钱——别让老板知道。”
“你人真好。”
她拎起伞,大概因为病,又大概因为阿伟自己的遐思,总觉得她飘飘浮浮的像个会走的梦。
“我叫阿伟,你呢?”
“阿思。”
——是阿思?阿丝?阿C?阿施?
阿伟直觉地认定,她是思念的“思”。
这白色的梦走远了。
目送她的背影,阿伟抑压他那发情公狗的雀跃,只是患得患失,步履轻快又沉重。万一她以后开Ot,要坐尾班船,她不必孤零零了,他好希望可以送她。
他不怕她奄尖、挑剔、执着、小眉小眼、白不粘尘——基本上,他是为了侍候她,宠坏她,所以相识。
大雨下了一夜,庆幸借了她一把伞。
第二天,她没有来。
病了?休息也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奇怪,没有出现。糟了,是逃避吗?都恨自己急进,得罪了她。到底是瞧不起?阿伟怅然若失,更加自卑。
——直到这天,他在客人留下的报纸上,见到一段新闻:
妙龄少女割脉自杀。
有她的照片!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名字是施洁贞。不是思念的“思”。她姓施。
他大吃一惊,不能反映……
下午,她的同事在窃窃私语:
“就是那晚开Ot。”
“写字楼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