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弩矢
”晋武指着楚天瑛问。
楚天瑛说:“我是老马的同事,一起来回访滴眼液报道的。”
“坐下,坐下,一起钓鱼,边约边聊。”晋武指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马扎和钓竿说。
马海伟不耐烦地说:“有啥事儿就直说,我没空陪你们搞这玩意儿。”
“这么多年了,马警官还是老大的脾气啊?”赵大慢慢地转过身,眼珠子骨碌一转,“这次请你来,一是会会老朋友,二是要送你个礼物。”
“你算不上我的朋友!”马海伟虎着脸说,“你送的礼物还是自个儿收着吧!”
赵大那布满死肉疙瘩的脸抽搐了一下,看不出他是笑还是怒地说:“这个礼物嘛,马警官——不对,是马记者,不收还真不行。你不是写了篇滴眼液的报道吗?昨天你隐姓埋名来渔阳县回访,第一时间那个厂家就知道了,报价50万买你的项上人头呢。我听说了,我就想啊,这个厂家也是自作多情,你咋就知道马记者一定是为了你们的事儿来的呢?我就跟他们说了,马记者是为了会我这个老朋友来的,所以你们不能动,必须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这不,我还特地把晋队长请来保护你,一直到马记者平安地离开本县为止。”
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又是警告……马海伟听完,愣了愣,然后一笑,拖过马扎在赵大身边坐下说道:“赵大,这几年,你夜里睡得好觉吗?”
“嗯?”
“你看看这地方,池塘亭台,水色天光的。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三年前,这里还是一片窑厂,就是在这儿,你制造塌方压死了十几个奴工,我不信你三年来每天晚上睡得好觉,我不信你从来不做噩梦,我不信那些冤魂没找过你。”
“老马,别把天灾说成人祸。那些工人也不是啥奴工,他们死了我也很难过,这就是命,没办法,老天定的。”赵大指指头上。
“要是有老天,早一个雷劈死你了!”马海伟说,“你这种人,到现在还没遭报应,就是没有老天的明证。”
赵大嘿嘿一笑道:“你何必老盯着我这么一个诚实守法的商人呢。你看看我这双手,除了老茧就是死皮,我也是窑工出身,也是挖土啃泥,一滴汗珠子摔八瓣挣的辛苦钱,才有了今天的生活。这个时代好啊,真好啊,好就好在给每一个勤劳的、有头脑的人成功的机会。要我说啊,你得调整调整心态,不能老仇富,不能老觉得有钱人都有罪。”
“别扯了!”马海伟轻蔑地骂道,“你的那些钱,一分钱钢镚上都是两面血,现在怎么着,开始忙着洗白自己了?把沾满鲜血的手洗干净了,衣裳一换,窑厂一拆,站在白骨堆上开始讲致富经和成功学了——你在那入口立了个牌坊,就当大家不知道你曾经是个婊子了?”
赵大的目光“噌”地一亮,仿佛拔出了两把雪亮的尖刀!然而手中的钓竿一颤,他不得不把“刀”收了回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一尾“噼啪”乱跳的大鱼被他从池塘钓上了岸。他握住大鱼的鳃部,将钓钩狠狠一拽,豁开的鱼嘴立刻涌出了鲜血:“妈的,撕烂你这张臭嘴!”
马海伟勃然大怒要上前打赵大,被晋武一把推开,楚天瑛也拉住他低声说:“老马,咱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马海伟咽了口唾沬,指着赵大说:“别急,出水才看两腿泥呢!”顺道儿把晋武也指了一指,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五步,就听身后“嗖——啪”的一声响,然后是赵大的怪叫!
一回头,只见离赵大不到半米的亭柱上插着一根弩矢,尾杆还在轻轻顫动!
“杀人了,杀人了!”赵大满脸惊恐地倒在地上,狂蹬着双腿,像真的中箭一样挣扎着。
晋武顺着弩矢的来路一看,指着简易房后面的土坡大喊:“那里!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