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杀猪刀下的亡魂
起来。王时常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五花大绑的王时常愤怒极了,“我不是贼,我不是反革命!我什么也没偷,那头牛分明是你们偷偷杀了,把牛肉吃了,拿着牛皮来诬陷我!我冤哪!”
怒吼的那个人叫黄粱。黄粱在革命之前是一个普通的社员,没人清楚他为什么会在革命中跳出来夺走了李文昌的权,还成立了一个什么镇压反革命的革命委员会。革委会的成员全是他纠合的大字不识一斗的平常对李文昌有意见的人。
“出人命了!”
“革谁的命?”
李文昌的惨叫声渐渐地微弱下去。他成了一团没有生气的红色的黏土。
……
剩下执法队的一干人,还有哑巴大叔和黑子。
李凤兰的脸红扑扑的,显然很激动,她的胸脯一起一伏,像田野上起伏的稻浪,“有人说你是贼!”
虽说王时常没有父亲,和瘸腿的母亲相依为命,但他不像黑子那样忧郁和迷惘。王时常是个快乐的青年,他在曲柳村无忧无虑地活着,他对生活的态度就如他散发着香味的白布褂子,让黑子羡慕不已,同时也染濡着黑子。在黑子的成长过程中,王时常给黑子带来了短暂的欢乐。
王时常伸出手,在李凤兰的脸上摸了一下,李凤兰靠上去,把头靠在王时常的肩膀上。王时常搂住了她,说:“等替你爹报了仇,咱们就结婚。”李凤兰眼泪汪汪,“报仇,报仇谈何容易呀!”王时常坚定地说:“会有机会的!”李凤兰亲昵地叫了声:“时常——”
那是端午节过后的一个晴天。
黑子目睹了那场屠杀。
也许是因为她说话没有实质性的内容,有的人觉得不过瘾,于是,有人大声说:“王秀花,你详细说说,李文昌反革命是怎么和你上床的,快说!”
黑子说:“是……是我叔,他说,让你赶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黄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读道:“我现在宣布贫下中农执法队的判决书。经过贫下中农执法队成员的讨论一致通过,决定对反革命分子,大贼牯王时常就地正法,乱棍打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谁也不听使唤,他们盯着血红的眼睛惊恐地望着王时常。
李凤兰焦急地说:“时常,你赶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等着你!”
那是让人发颤的声浪。
“只要是干了坏事的都是反革命。”
群众的声音潮水一般涌过来涌过去。曲柳村的深夜在喧闹中沸腾。黑子钻了进去,他看到平时像个大干部一样的支书李文昌被五花大绑着蜷缩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黑子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李文昌的末日要到了。
他没想到,另外一种结局在等待着他。
……
黄粱显然很激动,“李文昌霸占了王秀花之后,就逼迫李来福没日没夜地挑土筑河堤,硬是活活地把李来福给累死了。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长期霸占王秀花了!”
大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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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李文昌的那天深夜,王时常一直待在李文昌家里。李文昌的女儿李凤兰是王时常的恋人。李文昌平素也挺喜欢快乐的王时常,他喜欢这小伙子的机灵和勤劳。李文昌被五花大绑地绑走后,李凤兰一家都很害怕。王时常一听说李文昌被绑走了,就来到了李文昌家。他不停地安慰着李凤兰一家,然后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王时常急眼了,“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