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回来的中年妇女。那个中年妇女边走边哭喊道,求胜呀,你怎么能这样呀,求胜——
石萍又往学校那里望去,发现就在肖莉莉死的那棵树下,围了好多人。不好,又出事了,石萍断定,那个来找过她的古求胜出事了。石萍拿起采访包,飞快地下了楼,朝学校方向奔去。她路过接待室时,秀秀正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看电视,仿佛外面发生任何事都和她无关,哪怕是天塌下来。
石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天上没有阳光,乌云密布,雨一直没有下来,秋风瑟瑟,天有点凉了。石萍跑到操场时,几个男村民抬着古求胜正往乡卫生院赶去。那个中年妇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在担架后面,古求胜躺在担架上,紧闭着双眼,他的脸色死灰,嘴角有许多白色的泡沫。
石萍赶紧拍下了几张照片。
村人簇拥着担架往卫生院那边赶去。
操场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石萍独自地走向那棵巨大的桉树。她在大桉树底下的根部发现了一只死鸟。她睁大了眼睛,石萍想,肖莉莉死的那天,有没有死鸟从天上垂直落下,掉在桉树的根部?
树上飘下了几片枯叶,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午后显得十分落寞和无奈。
石萍用相机拍下了那只死鸟,拍完死鸟的照片,石萍就匆匆地赶往乡卫生院。
卫生院外围了许多人,石萍知道古求胜正在里面抢救。那个中午妇女显然是古求胜的母亲,她坐在卫生院的台阶上,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她的双眼像两只烂桃子,又红又肿,她的双手抓着胸口。她脖子下面露出来的地方被她自已抓出了一条一条醒目的血痕。有两个妇女在安慰着她。
在一个角落里,李副乡长和派出所长王勇还有朱尚文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在说着什么,李副乡长他们几个人面色显得十分焦虑。
石萍拍下了古求胜母亲痛不欲生的情景,她也拍下了李副乡长他们的情景。
李副乡长显然发现了她,但他没有和石萍打招呼,石萍也没有搭理他们。石萍此时的心情十分沉重,她没有闲功夫去搭理他们。又一个学生出事了,这是谁之过?石萍看着李副乡长在朱尚文校长的身边说了些什么,朱尚文连连点头。
朱尚文看了石萍一眼,然后朝石萍走了过来。
他走到石萍面前,尴尬地笑了笑,石记者,我能和你说几句话么?
石萍点了点头。
朱尚文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轻声对石萍说,请跟我来。
石萍和他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朱尚文的额头上冒着汗珠,石萍浑身发冷,她不明白朱尚文为什么会出汗。朱尚文从裤袋里掏出一条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然后说,石记者,你看这事——
石萍说,朱校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朱尚文吞了一口口水说,乡领导的意思是,你还是不要写这个报道为好,现在事情也还没调查清楚。
石萍冷笑了一声,你回去告诉李副乡长,就说我暂时不会发稿的,我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调查吧。
朱尚文一反他儒雅的风度,点头哈腰地对石萍说,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这时,卫生院里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声音。石萍和朱尚文赶过去,知道古求胜已经抢救无效死亡。古求胜的母亲云娣在那里呼喊着,她趴在手术台的古求胜上的尸体上,眼中都没了泪水,只是一个劲地干嚎。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对李副乡长说,没办法,我们尽了力。
石萍赶紧又拍下了一组照片。
古求胜那时尸体还没有被白布蒙上,石萍拍完照站在他的尸体旁,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这个少年就这样走完了他短暂的人间路。她突然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