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六月一日
,看着你姐姐在江水中沉浮,我喊叫着朝下游追去,不管身后的泥石流滚落……你姐姐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她死了,我还活着,羞愧地活着,我生不如死呀!”
……
强巴听到了我在井里传出的声音,他双手紧紧地抓住绳索,转头对胡丽说:“有情况,有情况——”胡丽听到强巴的话,赶紧站起身,不顾脚踝的疼痛,跑过来拉着强巴的手,颤抖着说:“弟弟在说什么?”强巴说:“你听——”
强巴对胡丽说:“你听到没有,他说他找到姐姐了。”
这时,从黑暗中跑出一个人,他疯狂地喊叫:“婉榕,婉榕——”
强巴对着跑出来的人大喝了一声:“你是谁?”
宋海波披头散发,他说:“是不是找到婉榕了?是不是找到婉榕了?”
汽车终于开进了唐镇汽车站。我焦虑地站起来,提着行李下了车。我的心十分不安,无法想象见到妻子女儿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脚步沉重,走出汽车站大门时,我环顾了四周,没有看到亲人的身影,却发现了上官明亮。他站在一个水果摊旁边,和卖水果的女人说着什么,面无表情。他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顿时生动起来,他朝我跑过来,挡住我的去路。他焦急地说:“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回不回来,关他什么事情?他激动什么?我冷冷地说:“让开,我不想看到你。”在我心里,上官明亮一直是我的仇人,我没有杀掉他,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姐姐。现在我不会杀他,未来也不会,我不会为了杀他而陪上自己的性命,我要为值得的亲人而活,好好地活着。上官明亮没有走开,他近乎哀求道:“阿瑞,我晓得你这次出远门,是去寻找你姐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姐姐现在在哪里,她过得好吗?”我瞪着他,他的头发全白了,我走时,他的头发都没有白,怎么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头发就全白了呢?上官明亮显得落寞和憔悴,早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飞扬跋扈。他现在是个穷光蛋,一文不值的穷光蛋。他父亲上官山炮没有把家产留给他,而且都败光了。早些年,上官山炮是赚了不少钱,后来因为一次事故,开山放炮时炸死了几个人,积攒的钱都赔得差不多了,他就关掉了采石场。上官山炮关掉采石场后,就没有了收入,加上他嗜赌如命,连房子也卖掉了,家产败得精光,不久,他就死于一次醉酒。他到邻村的一个朋友家喝酒,喝醉后在回家的路上从小木桥上掉落,淹死在水中,其实那时是枯水季节,河水很浅,上官山炮淹死在浅水之中,这个结局,唐镇人都没有料想到。
强巴见胡丽认识他,就没再说什么,他也同意宋海波的观点,要把我和姐姐赶紧弄上来。这时,狂风呼啸,狂风中还夹带着雨点。胡丽说:“不好,要下雨了。”强巴在上面对我说:“你下面的情况怎么样?”我大声说:“我已经把姐姐背在背上了,你们把绳索往上拉呀,不要松手。”其实,我是把姐姐放在我背上,把她的身体和我绑在一起。我已经忘记了寒冷,也许是姐姐温热的身体温暖了我。我使劲地拉着绳索,双脚蹬在井壁上,一点点地往上挪。强巴和宋海波用力地将绳索往上拉,胡丽也不顾伤痛,站在他们后面拉着绳索。我身上背着沉重的姐姐,就像是背负着一座沉重的山。我喘着粗气,慢慢地往上挪,不时地说:“姐姐,没事了,你安全了,姐姐,我会带你回家,再不让你独自漂泊了。”姐姐没有回应我,她也许是见到我太激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坚信姐姐还活着,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胡丽用手电照了照那人的脸,惊讶地说:“宋海波,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海波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白布。
宋海波焦虑地说:“你别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了,我现在来不及对你说,先把婉榕弄上来再说吧。”
那天下午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