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飘出来。第一个进入朱家的人是王海荣,他到朱家来打短工。王海荣发现朱银山一家老小被捆绑在厅堂里,他们的嘴巴里塞满了布絮。王海荣大惊失色,连声叫道:“老爷,老爷,出甚事了?”朱家的人满目惊恐,面如土色。只有朱银山老头子相对比较镇静,他不停地用眼神示意王海荣拿掉嘴巴里的布絮,王海荣按他的意思做了。朱银山喘了喘气说:“海荣,快给我松绑!”王海荣就解开了绑住他的绳索,朱银山抖落身上的绳索,不顾一切地朝偏房冲过去。
王海荣没有跟过去,而是给其他人松绑。
不一会,王海荣听到了朱银山杀猪般的嚎叫。
王海荣赶紧走过去,他站在偏房门口呆了。
朱银山抱着浑身是血的小老婆嚎叫着,老泪纵横。床上和地上流满了血,那血已经凝固。
朱银山对王海荣说:“赶快报官!”
王海荣说:“老爷,到哪里报?到县衙去?那可要走上百十里山路,就是报了官,县衙的老爷还能管我们这山旮旯里的事情?以前有人到县衙里报过案,从来没有人来解决问题,还都不是我们唐镇人自己解决。老爷,你看?”
朱银山又说:“那你赶快去把李慈林找来!”
王海荣答应了一声,狂奔而去。
他一路走一路喊叫:“朱银山家出人命啦,朱银山家出人命啦——”
人们听了王海荣的喊叫,惊骇不已,有人就往朱家跑。
王海荣来到李慈林的家门口,猛地敲起了门:“开门,开门!”
门开了,开门的不是李慈林,而是他的姐姐王海花。王海花疲惫的模样,她一夜都没有合眼,守着高烧的冬子。王海花说:“海荣,你火急火燎的,出甚么事情了?”
王海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阿姐,不好了,朱银山家遭抢了,他的小老婆也被人杀了!”
王海花张大了嘴巴:“啊——”
王海荣继续说:“李慈林呢?朱银山让我来找他!”
王海花说:“他昨夜出去后就没有归家,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这些天,他和你姐夫神鬼兮兮的不晓得在做甚么!他还托我看冬子呢,冬子病成这样,他都不上心,好像冬子不是他儿子。你去李公公,不,是顺德公那里看看,也许他在顺德公那里。”
王海荣匆匆走了。
王海花看着弟弟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海荣刚刚来到兴隆巷的巷子口,看到李慈林和李骚牯带着几个人,跑过来。王海荣神色苍惶地说:“慈林叔,朱银山家出事了,他让我来找你,你赶快去吧!”李慈林满脸肃杀,粗声粗气地说:“我晓得了,这不就是去朱家嘛!”
……
据朱银山说,这个夜晚,他宿在小老婆的房间里。半夜时分,他的脖子冰凉冰凉的,睁开眼,发现房间里的油灯点亮了,一把锋利雪亮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两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床前,他小小老婆被捆着,缩在床的一角。蒙面人低声说:“老狗,起来!”朱银山的心沉入了冰窟,他知道大事不好,只好战战兢兢地从雕花的眠床上爬起来,那冰冷的刀锋一直贴着他的脖子,他只要轻举妄动,刀就会把他的脖子切断。蒙面人说:“老狗,我们不要你的命,只求你的财,你只要把你的金银财宝拿出来,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非但砍了你,把你全家老小也杀光!”朱银山颤抖着说:“好汉,饶命!我没有什么金银财宝,谷仓里有满满的一仓谷子,你们挑走吧!”蒙面人手一用力,刀锋压进了朱银山的皮肤,痒丝丝麻酥酥的,朱银山感觉到了危险。这时,缩在床角发抖的小老婆说:“老爷,你就把东西给他们吧,命要紧哪!”蒙面人邪恶地瞥了小老婆一眼,冷笑着说:“还是小娘子明事理,老狗,你放老实点,不要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