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找到一个观察亚历克斯·吉尔比家中情况的最佳观测点并不容易。但是麦克费迪恩锲而不舍地翻越乱石堆,穿梭于铁路大桥悬臂下的杂草丛,最后终于找到一处至少对于夜间监视来说绝佳的地点。白天,此处相当暴露,但吉尔比白天从不在家。一旦夜幕降临,麦克费迪恩就完全隐身于大桥的阴影中,能直接望到亚历克斯和妻子经常出没的暖房,因为暖房的视野无比开阔。
如果亚历克斯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的话,那么他此刻应该被关在铁栅栏后面,深深地自责,又或者过着刚被刑满释放的人那种苟且偷生的日子。这不公平。他现在应该住在政府为特殊人群盖的肮脏、臭味难当,而且满是瘾君子和小流氓的廉价公寓楼里,而不是现在这座拥有绝佳景观、外壁涂了三层特殊隔音材料的豪华别墅内。麦克费迪恩想把这一切全都从亚历克斯身边夺走,让他也尝尝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滋味,因为二十五年前他犯下的那桩凶案曾让麦克费迪恩变得几乎一无所有。
但要剥夺这一切,现在不是时候。今晚,他要监视这对夫妻。早先他去了格拉斯哥,在那里耐心地等待一名购物者腾出停车位,因为那里是观察克尔在停车场车位的最佳位置。当监视目标出现时,麦克费迪恩惊讶地发现他并没有要去贝茨顿的意思,相反,车子正沿着通往格拉斯哥中部的高速公路前行,并在一个岔路口拐进了通往爱丁堡的道路。当看到克尔驶上福尔斯桥的时候,麦克费迪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被他猜中了,阴谋者们要碰头设计阴谋了。
他的推断完全正确,但并非马上得到验证。克尔驶离了海岬北边的高速公路,并没有往北皇后港口进发,而是驶向建在一处悬崖上的能俯瞰海岬的现代化宾馆。
克尔停下车子,迅速地走进宾馆,紧随其后不到半分钟的麦克费迪恩跨进宾馆大门后就已经见不到他的影子了。酒吧和餐厅里都找不到他后,麦克费迪恩便在宾馆的公共区域来回穿梭,那种紧张慌乱的表情引来了旁人探究的目光。但是克尔依旧不见踪影。于是气急败坏的麦克费迪恩冲出宾馆,猛地用手掌把车顶拍得砰砰直响。天啊,这可不在预料之中啊。克尔在玩什么把戏?是他发现被人跟踪,于是故意甩掉跟踪者吗?麦克费迪恩猛地转过身。不对,克尔的车还在。
到底是怎么了?显然,克尔在和某个人见面,而且不想让别人看到。但那会是谁?有没有可能是亚历克斯·吉尔比从美国回来了,想找一处没有熟人看见的地方和同谋者商量事情?麦克费迪恩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他一边小声地骂骂咧咧,一边钻进车子,盯着宾馆的入口。
他并没有等候很久。进入宾馆大约二十分钟,克尔又出了宾馆回到车里。这回他径直朝北皇后港口驶去。这样就可以肯定,不管克尔刚刚见了谁,那人肯定不是吉尔比。麦克费迪恩一直在街角等待,直到克尔把车开进吉尔比家的车道上。不出十分钟,麦克费迪恩就来到了铁路大桥边的那个观测点,他庆幸此刻雨势已经减弱。他拿起高倍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暖房里透进了一丝微弱的灯光,除此之外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沿着墙移动视线,发现那道光是从厨房透进暖房的。
他看到琳端着一瓶红酒走过。没过几分钟,暖房里的光线就通透了起来。大卫·克尔跟在那女人的后面,女人打开酒瓶,倒上两杯酒的时候,他就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他们是兄妹。罗茜死了六年后,吉尔比就和琳结婚了,那会儿他二十七岁,她二十一岁。麦克费迪恩很好奇,琳是否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哥哥参与了那罪恶的勾当。他疑心她还蒙在鼓里,在她身边可能是一张由谎言编织起的网,她还乐于生活其间,同那些警察一样。二十五年前,他们都选择避重就轻,但麦克费迪恩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现在她已有身孕,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