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但这一行果然还是男人的世界。我根本不是这块料。在成为预备弟子开始在这里生活之后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每天都努力工作,晚饭后也总是一个人拿着刨子呀凿子呀拼命练习。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这就是我一直憧憬的工作,我每天都这样告诉自己。”
也许是为了阻止泪水夺眶而出,早知子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但还是不行。”
这两年来,她把这个苦涩的秘密一直深深埋藏在心底。
“我只是想要成为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的女主角那样的人而已。长相和名字都很平凡的我无论如何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当初我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坚决离家出走追求梦想,所以‘我想放弃’这种话无论是对工作室的人还是对父亲都无法说出口。”
在这期间,老板终于承认她是正式弟子了,还给她添置了各种家居用品,而这些都让她更加无路可退。她想逃走,她想回家,然而却没有人能听她倾诉心声。
“我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做出了那种可怕的事。我怎么对得起老板、老板娘、匠先生和宇佐见先生呢?我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眼泪又一次濒临决堤,早知子闭上眼,这次她失败了,泪水从眼角滑下脸颊,落在t恤衫上渗进布料消失不见。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开口说道:“昨天在工作间和宴会上,我见识到了那个男性世界的日常状态,当时我就想女性肯定很难适应这种环境吧。还有洗澡的事,早知子,你一直都不能进浴缸泡澡吧?昨晚,菜美也说她看到浴缸那样就没敢进去。”
因为不想让老板娘知道自己无法踏进浴缸,所以早知子才一直拒绝老板娘一起洗澡的提议吧。
想想我们昨天运来的那些家居用品也不是早知子自己选的,而是老板打电话预订的。也许老板是出于好心,希望早知于专心工作,不要操心这些琐事。但是,早知子以后每天都要用到的家居用品都不让她自己挑选,这未免也太大男子主义了。——我想起我们把东西搬进早知子宿舍时,她对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也是一种全然无所谓的态度。
对早知子来说,在这个工作室的生活大概就像蝉鸣声一样。从远处听会觉得很悦耳,然而走到近处再听,就会发现与自己的想象完全不同。
“今天早晨,宇佐见先生为了让你留下来,与你父亲一直据理力争。只有那个人了解你的心情,这让我有点儿意外。”
早知子微敛下颌。
“的确,只有宇佐见先生察觉到了我的心事。他比我早来半年,从京都来这里以后他每天都在努力提高技术——所以他很容易就看穿了我这个半吊子的心事。我被他教训过好几次。”
“怎么教训的?”
“不是直接教训。我觉得他是担心说得太过分会让我更加厌恶这个工作甚至离开这里。那个人很温柔的,他总是旁敲侧击地指出我的三心二意,鞭策我要努力。”
——那个信箱就跟你一样。——
那肯定也是一种鞭策。其实,宇佐见想说的是那个一半扁柏一半花柏的信箱就像早知子彷徨踌躇的心一样。
早知子把神木破坏到无法做鸟居的程度,其中也有想要报答前辈的原因吧。在只能做神轿的情况下,宇佐见的螺钿手艺就有机会得到充分发挥。我想早知子大概也考虑过这一点。
我问了她这个问题,她不置可否地垂下视线,什么都没有说。然而,这种沉默比语言更有力量,我在心里再次否认了她把自己的行为归因于“自私”的说法。
在我们中间正好盛开着几株抚子花。
“说起来,宇佐见先生曾说过要在神轿上用螺钿镶嵌出抚子花的图案呢。”
我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娇艳的粉色花朵。
“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