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和华沙沙木预想的一样,雪很快开始融化了。上午,我们去向住持辞行。
“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吃饭,估计你们平常也总瞎对付。”
住持站在存钱罐摔碎的那个地方与我们告别。他刚刚念完经,身上还披着袈裟。前院并排而立的雪人父子已经变得矮小了许多,雪人爸爸的粗眉开始往下耷拉,而雪人儿子的八字眉也下垂得更加厉害。
“宗珍,快跟客人告别。”
住持在宗珍后背拍了一下。刚才一直低头不语的宗珍赶紧朝我们躬身行礼。
“各位再见,路上小心。”
他无意中瞟了一眼背着吉他的菜美,但马上又移开了视线。
“哦,对了。你们不嫌沉的话,就把这些蜜橘带走吧。就是这些。”
正殿门口摆着几个蜜橘筐,里面装着我们昨天采摘的蜜橘。
“我和宗珍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好了。”
说到这里,住持察觉到华沙沙木脸色有异,于是他哼了一声继续说:“我不收你们的钱。而且昨天我说要收两万两千日元的采摘费也是开玩笑的。”
住持那仿佛能扫尽一切烦恼的爽朗笑声在冬日晴空中回荡。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一开始就在开玩笑,还是后来因为某种理由改变了想法。
“啊,说到蜜橘我想起来了。”
菜美啪地一拍手,背着吉他朝雪人父子走去。她蹲在两个雪人之间,开始挖掘地上的残雪。
“唉,果然不行呢。”
她遗憾地从雪里挖出一个蜜橘。
“果然变不成冰冻蜜橘,只是冻得很凉而已。”
“……冰冻蜜橘?”
宗珍张口结舌地看了菜美几秒钟,他飞快地眨眨眼,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终于,他“啊”地大叫一声。
“这个你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昨天半夜。大家都睡着之后我想起这件事,然后就把一个蜜橘埋在雪里了。我想看看它能不能变成冰冻蜜橘。”
“啊啊啊啊!”
宗珍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渐渐地,他的惊愕又化为呆滞,最后,就像因为遭遇了重大失败而懊悔不安似的,他咬牙切齿地抓抓头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冰冻蜜橘……原来是冰冻蜜橘……”
宗珍念叨了一阵之后,缓缓抬头看向华沙沙木。“那个,我——”
“等等!”我连忙阻止了他,“宗珍君,你过、过来一下。”
“日暮君,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有话和宗珍君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啦。不好意思,华沙沙木,你能不能和菜美挑挑我们要带走的蜜橘啊?”
“可以倒是可以——”
我把宗珍硬拽到树丛那里,开门见山地问:“宗珍君,你难道认为是菜美打碎了存钱罐?”
宗珍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如果我猜得不对,你就给我指出来好吗?你半夜看到菜美悄悄跑到院子里去了,对吧?然后天快亮的时候,你又发现存钱罐被人偷出来打碎了,所以你认为那是菜美干的,对不对?”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昨天,她……抱怨她妈妈不给她零花钱来着,而且她还说想买新衣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我就说华沙沙木乱七八糟的推理怎么可能对嘛!打碎存钱罐的是小偷,刚才只是宗珍在应和他的话而已。宗珍以为是菜美偷了住持的存钱罐并打碎了,他是为了帮菜美顶罪。不,或者说他是无意于洗脱华沙沙木强加给他的罪名。
“可是,我真没想到她是埋蜜橘去了……”
该怎么办呢?宗珍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