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上下起了暴雨。
在蒸笼般的教室里上完无聊的课后,我在便利店买了当作午饭的杯面准备回公寓。雨已经渐渐小了,只有以行道树的树叶为背景时才能看见。不久,传来了谷中墓地那边油蝉嗡嗡的呜叫声。我正想雨差不多要停了,发现已经能看到公寓了。天晴了。吸了水的柏油路的气味开始弥漫,逃也似的逐渐消失的云朵那边发出炫目的光芒。前方路面冒起了白色的烟,突然带来了夏日的气味。
“哎呀。”当我把钥匙插进锁孑L时,隔壁的门开了。
“从学校回来啦。”
“嗯……今天只有上午有课。”我本打算直接进屋,又改变主意,说:“tanisi先生。”
“我叫tasai。”
“不好意思,田西先生。这栋公寓啊,墙特别薄。”
“能听见,是吧?”田西眯起眼。
“是的,能听见。您要是能稍微注意点……”
“很难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故意的,真是难以沟通。若只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他似乎没开玩笑。
“不是,我马上就要考试了。”
我下决心说出这句话,田西“咦”的一声惊讶地伸长了脖子。
“我以为你听了会很高兴呢,中途还故意让她大声说话。”
“我不高兴。”
“这样啊,不好意思。”田西有些荒唐地双手在脸前合十,老老实实地向我道歉,“下次注意,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点了点头,准备进屋,但再次改变主意,回过头去,“是你让女朋友大声说话的?”
“什么?”
“没什么,刚才你说故意让她大声说话什么的。”
“不是女朋友,是delivery h的女人。”
“那是什么?”
我是真不知道,田西却夸张地斜看着我,说“你又来了又来了”,还故意伸手指着我。看了我的脸色,他似乎意识到我真的不懂,于是轻轻地干咳了一下,告诉我所谓的delivery h到底是什么,以及它的系统、收费行情和各种产品。“各种产品”是田西使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在当时的我看来,用钱买这种东西实在不可理喻,因此反应也十分暖昧,这反而让田西困惑了。
“那个,你有姐姐或妹妹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你不是在电话里讲了吗?这次要结婚什么的。”
“你听见了?”
“听见了。我是这么听的。”
田西将右手掌放在墙壁上,将耳朵贴上去。我事后回想,对自己那时居然没发火感到很不可思议。田西真是个怪人。
“是我妈妈。她离婚了,现在准备再婚。”
“啊?那不是挺好的吗?”
田西的表情一下舒展了,看起来很高兴。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我突然放松了许多,我对母亲再婚这件事果然多少有些担心啊。
“再见,我要去买东西了。”田西缓慢移动他那双长腿,准备离去,又像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叫我tanisi有点过分啊,他搬了多少次家啊。”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不自觉低下了头。几年前读过的一本书中好像有“tanisi搬家”这句话,是搬家东西比较少的意思。
那天夜里,我想起了小时候读过的。田西老家在长野县,他是所谓的自由职业者,一边打工一边写小说。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那晚田西不顾妨碍我复习,单手拿着酒瓶非要讲给我听。
“小说啊,要是不和现实接壤,就没有意思了。”
“你是指私小说吗?”我玩弄着手指上的倒刺,随便回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