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两人在商量很奇怪的事。那些钱放在她们两个当中,在说什么‘扔掉’,‘不扔’之类的。”
“钱……没有扔掉的理由吧。”
“你的表情别那么吓人啊。她们两个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办法啊。我说老武,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明明没钱,还要扔钱?我本来还想继续往下听,结果我在偷窥——呃,不是,是我在看的时候被真寻发现了,她怒气冲冲地过来用力关上了门,所以只听到这么多。”
“是你什么地方弄错了吧。”
老铁似乎对武泽这种不太拿自己话当真的态度有点不高兴,嘴里吐出长长的一声不满的叹息,手里拎着垃圾袋重新站直了身子。
“反正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搞不好会被卷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儿里。那两个人肯定隐瞒了什么事。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以后就不关我的事了。要是遇上什么事情,你自己解决。”
老铁像是赌气的孩子一样一口气说完,出了客厅。不过他立刻又转回来,把客厅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进袋子,然后又出去了。
武泽仰面躺倒在榻榻米上。一直压抑着的沉重情感,缓慢而黏稠地流入心中。
“是要扔掉吗……”
果然如此……这是武泽真实的想法。
真寻旅行包里装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武泽很清楚。
那正是武泽自己送去的。那是在这七年里,自己送给两个人的东西。七年时间,每次只要武泽弄到了钱,除了留下自己必须的生活费之外,剩下的钱全都会送到两人的住处去。
装钱的信封上没有署名,不过在第一封信里附了一张纸,坦白当年正是自己杀害了她们两个的母亲。不这么解释清楚,这钱就显得不明不白,她们恐怕不会用。所以七年间不断收到的这些钱,她们应该知道是什么钱。
但是两人似乎一直都没动过武泽送的钱,哪怕是在缺钱缺到将要被赶出公寓的时候——虽然武泽心里也早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性,但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禁不住异常苦涩。然而随后武泽又意识到,甚至就连这种感情里也隐藏着某种狡猾的相反情绪,心中更是痛苦莫名。
武泽的头侧到一边,却看见鸡冠正趴在榻榻米上看着自己,表情似乎很惊讶。
比起迷路跑来这里的时候,鸡冠已经大了一点,胡须,尾巴什么的也有点像猫的样子了。孩子的成长很快啊。
继续躺在榻榻米上,武泽盯着鸡冠看了半晌。鸡冠转了个身子,屁股朝着武泽,跑去了窗户旁边。它斜着身体,开始用前腿的爪子咯吱咯吱地挠窗框。是要去外面吗?
“外面危险哦。”
榻榻米上放着贯太郎丢下的填字游戏和铅笔。武泽把他们拉到自己身边,在竖的第十二条上写下“白头翁”几个字。
以前租的地方也有棵不知名的小树,每到夏天就会结出许多红色的果子。而和这里的瑞香花一样,刚好是种在房间和外墙之间的地方。武泽记得,那棵树只要一结出果实,必定就有白头翁飞来。一边叫个不停,一边拼命啄食。雪绘死的第二年,某个夏日的星期天,武泽和沙代两个人躺在房间里,迷迷煳煳地看着白头翁啄果子,窗玻璃上还隐约残留着年末大扫除的时候雪绘擦玻璃留下的痕迹。
“它们最后都会带一个回去呀。”沙代忽然说。
每只白头翁,在树上吃了一阵之后,最后必定会在嘴里叼上一颗果实飞走。
那一定是给窝里的孩子们带回去的食物吧。白头翁的孩子们看到爸爸妈妈带回给自己的红色果实,一定会一边发出口齿不清的鸣叫,一边开心地吃吧。吃完以后,白头翁又会从窝里飞出去,寻找新的食物吧。
如果有一天,白头翁被散发着血腥气的猛禽袭击了,然后那只猛禽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