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我想我差不多该从这儿搬走了。
这样说来,真寻突然那么说,刚好是武泽在昏暗的厨房和老铁酌酒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出现了整理人,话就那么搁下了。然后那天傍晚后院被放了火,状况骤然而变——再然后更是急转直下。
“那……一直到现在,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武泽对于只能问出这种无聊问题的自己感到很厌恶。但是真寻坦率地回答了。
“我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我一个人拼命想,想啊想……最后想出来了。”
真寻直直看着武泽。
“现在已经不恨老武了——这就是结论。我痛恨的对象不是老武。老武不是坏人。坏的是命令老武、让老武去做残酷工作的高利贷组织的那些家伙。我这样告诉自己。我们的妈妈被放高利贷的人逼自杀了。老武只是偶然在同一时间,被同一伙人逼去做艰辛的工作而已。我这样分开考虑。如此一来,慢慢地也就真的可以这么想了。所以我对姐姐说了。老武的事情,还有自己得出的结论,全都告诉了姐姐。姐姐一开始也非常吃惊,不过最后终于也接受了我的想法。一定因为这是正确的结论才会这样的。”
武泽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来。
“但是到了这时候,一下子又开始介意钱的事了。”
“钱是说——”
“喏,老武送来的钱啊。一直都想着要扔,可是一直都没舍得扔……就像背着很沉重的负担一样。”
旁边的八寻点点头。真寻继续说:“那个负担变得越来越重了——因为那些钱什么都不是,只会把老武和妈妈的自杀关联在一起。”
也许确实如此。
真寻换了个语气,显出欢快的样子面对武泽。
“所以这一次的作战,对于我和姐姐来说,是一石三鸟。对于放高利贷的家伙,是给妈妈和鸡冠的死报仇;如果在作战中全部处理掉老武的钱,沉重的负担也就没有了;你看,正好像是兑换一样,把带着的钱换成能用的钱。嗯……虽然说最终没能成功。”
真寻脸上并没有什么遗憾之色。像是吹散了什么似的,又像是签署了什么协议一样。表情很轻松。
“老武也对我们隐瞒了实情,我们也隐瞒了哟——是吧,姐姐?”
真寻望着姐姐。八寻点点头说:“老武骗了我们,我们也老武。”
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在说“彼此彼此”一样。那话尖锐地刺入武泽的新,自己明明是绝对不该原谅的人。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和她们两个隐瞒的小小的事,各自所具有的重量明明完全不成比例的。不知怎么,在武泽的眼中看来,她们两个的脸仿佛变成了沙代的模样。像是自己从外面回家,进玄关的时候,从房间里欢欣雀跃地跑过来,把学校的事、读过的书一件件说给自己听的沙代的模样。
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回答才好?武泽只能怔怔地盯着眼前两个人逐渐模煳的脸庞。
“啊,老武。”老铁突然叫了一声,“我想起一件不错的事,要听吗?”
“……什么啊?”
“信天翁作战,趁现在改一下最后的部分,怎么样?”
“……改?”
“你看,这么宏大的一个计划,最后没能搞到钱,不是很奇怪吗?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
武泽明白了老铁的意思。
是在说那个吧。是要把那个弄来。
“钱啊……”
飞快地扫了一圈。真寻。八寻。贯太郎。
从表情上看,三个人应该也都明白了。反对者——似乎没有。
“收吗?”
真寻笑了。
“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