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蜡——七月十七日,晚上十点十五分钟
死者身披一层薄薄的轻纱,也许本来是件睡袍吧。原有的淡红色已退成白色了。死者的左胸上有一片焦黑色的血迹,中间插一把银色的短剑。从睡袍的袖口中伸出两只呈灰白颜色的干枯手臂已失去了光泽,毫无生气。
死者的脸上是一副呆板迟滞的表情,瞳孔已经没有了光辉,但依稀可以辨认出生前的模样。这位生前十分漂亮的女人,死后仍然保持着端庄的面容。在这个小小的钟乳洞里,尸体完全没有腐败,成了一具冷冰僵硬的尸蜡。
“妈妈!”岛原跪在尸体前,大声叫着。接着,他又狠狠瞪着尸体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道你的出走,曾经给儿子带来过多大的伤害和打击吗?你应该回答,你有义务回答我的话!”
然后,他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大家一阵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人走过去搀扶起岛原。就这样,一具尸蜡与一群活人默默地对视着,山洞里的这个角落中仿佛上演着一幕阴阳分隔、催人泪下的悲剧。
只有高处溅落的水声永不疲倦地在回响。
“岛原……”
平户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岛原却狠狠地甩开了平户的手,自己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不好意思,请原谅我的失态,不过,我的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大家一看,岛原的脸色竟然变得那么惨白而呆滞,几乎和面前的这具尸蜡毫无两样。看来,他还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感情。
“这位是岛原君的母亲?”千鹤小心翼翼地问道。也许她从未见过岛原的另一面,因此难以置信吧?
“噢,是的,她曾经是我的母亲。”
“茄子君,这么说你真是加贺萤的儿子?”
可是,这真的无法让人相信。加贺萤因病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了,平户今天傍晚时说过这一点,从岁数上来讲,根本就对不上啊。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更加出入意料。
“不,平户君,你理解错了。我……我其实是小松响子的儿子。这具尸体是小松响子。”
我不禁又朝他看了一眼。岛原君的长相确实与加贺萤十分相像,可是,细看之下,他与小松响子的蜡像也有几分相似。
“刚才我见到加贺萤的照片时,就觉得她与母亲确实很相像,这才明白其中隐藏的奥秘。正是因为母亲很像加贺萤,加贺萤司才会不择手段地追求母亲,并与她成为情人。可悲的是,自以为寻找到了真正的爱情,不惜抛夫别子而追随加贺萤司的母亲,在她情人的心目中,竟然只是一个和加贺萤十分相像的代替物。这真是个极大的讽刺啊!”岛原自嘲似的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母亲的名字叫岛原响子,小松只是她婚前的旧姓。由于婚前就已在乐坛上崭露头角,有了相当的知名度,因此母亲婚后在公开场合仍然使用旧姓。关于母亲的一切,我父亲从来不肯多说,但我从周围的人那里还是可以知道的。凶杀案件发生的前一年,母亲和加贺萤司已经偷偷开始了交往。案件发生那年我只有八岁,但我早就感觉母亲借口演出繁忙,很少回家,一年之中和我们父子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现在我才知道,她是以演出为名,与加贺萤司偷欢去了。因此,当我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既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太多的悲伤。当然,也许这和祖母经常在我耳边抱怨母亲不守妇道有关吧……”
我也记得佐世保曾经说过,小松响子嫁人的是个豪门之家。婚后她为了继续发展事业,经常与婆婆发生冲突,双方关系很僵。岛原的话提供了佐证,看来当年小松响子与夫家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和睦。
“我详细听说母亲的事情,已经是在读中学二年级的时候了。那时我才真正认识了这个抛弃了我,抛弃了父亲,离家投奔加贺这个知名音乐家,最终销声匿迹的母亲。也有许多人私下传言,说是